29.
Daniel Bond偶尔会思考一个问题:在他人生的三十几年里,没有遇到多少难以解释的事情,可是他为什么讲不明白他在雒笛身上发生的失控呢?他先是忍不住激怒了她,又高价租下了她隔壁本来有人住的房子。几次碰面有刻意为之,但更多时候是偶然、比如今晚。明知道自己在纽约说了很伤人、很没有教养的话,但他至今都没有道歉——倒不是因为觉得道歉是件丢人的事,只是每当雒笛凶巴巴地吼他或是不动声色地避开他时,他都觉得她并不需要自己的道歉、更不会改变对他的厌恶;更困扰他的是,一想到雒笛如此频繁地酗酒买醉、酒后也全然没有能力保护好自己,他都难以抑制地生气。
这一切困惑结束于今晚。他在饭桌上得到了一个灵感:他对雒笛的关心超出了他们的交情。
“你的钥匙呢?”Daniel耐心地询问雒笛,但她几乎像是睡着了、安静地靠在他身边。显然,指望她清醒地指出钥匙的位置是不现实的。
“我知道擅自翻动你的东西你会生气,不过你得明白这是因为我不想让你露宿街头。” Daniel无奈地在雒笛包里东翻西找,中间一度怀疑她是不是没带钥匙出门。最终他在她钱包的夹层里找到了。
“你的密歇根湖的门倒是挺难开。”Daniel讥诮地笑了一下,把她放在卧室床上,帮她脱掉外套和鞋袜也没有遭遇抵抗。雒笛睡着了,样子很沉静,仿佛外面的任何事都不能侵扰她一样。
Daniel在床边坐着,没有发出任何响动。到了十二点他就极为克制地起身离开。
“生日过了。圣诞快乐。”
30.
圣诞节的早晨醒来,床边一如既往地没有礼物。雒笛在短暂的断片之后回忆起昨晚跟Amy一起去外面吃了烤肉,自己好像喝了不少。印象中Amy好像没有陪她吃到最后,再之后的事情就有点超出她的记忆范围了。
【所以我是怎么回来的?】雒笛大脑里浮现出一个非常可怕的想法,条件反射地掀开被子,看到了自己穿着齐齐整整的、皱巴巴的衣服。她一边嘲笑自己一惊一乍的直觉,一边还是不放心地给Amy打了个电话。
“昨晚咱们吃到了什么时间啊?”雒笛用了个非常委婉的问法,可是电话那头还没睡醒的Amy脑筋很直地回答:
“我九点多就走了。谁知道你们吃到了几点啊。”
雒笛差点把手机扔了出去。她不知道Amy说的“你们”是谁,更不敢问。
Amy打了个长长的哈欠:“既然你这么问……所以你昨天喝多失忆了吗?那你跟——”
雒笛的脑子嗡嗡作响,用力地挂断了电话。即使她在晚上做了什么不该发生的事、即使糟糕到不知道对方是谁,也总是有办法补救的。比这更沉重的是她对自己强烈的失望——她已经数不清是第几次了。在那个人结婚之后,她总是借着各种机会喝的不省人事。很多场合她都明知不安全却还是那么做了。她是不是隐隐期待着意外的发生?她什么时候变得这样自暴自弃了?
她这样恍惚地坐在床上,忘记了起床洗漱,也不知道自己发呆了多久,直到她恍惚听到门铃作响。雒笛坐着没动,过了一会儿确认不是幻觉,才趿拉着鞋下床。她从猫眼望出去,Daniel Bond就站在她门口。大概是因为长期的刻意躲避形成了惯性,雒笛的第一反应是:假装不在家。她怕发出声响、把拖鞋脱了下来,蹑手蹑脚地往卧室走。
——我在自己家为什么要活得像个贼一样?有一瞬间她脑子能回过弯,她憋屈得想把门打开朝他嚷嚷。她在回避什么自己也说不清。她暂时把这种心态总结为宿醉失忆后短暂地失去了怒发冲冠的自信。
“好吧,如果你不想开门也没关系。你听我说就可以了。”Daniel预料到她不会见他,兀自讲起话来。这让雒笛烦躁又费解,他为什么就肯定自己一定在家呢?圣诞节出去旅游不也是很平常的事吗?
“我不寄希望于你能记得昨天晚上发生的事。不过,如果你正在为短暂的失忆发愁,你或许会想听听我说的话。昨天晚上是我送你回家的,没有发生任何你不希望发生的事。可能你觉得没有说服力,但我想要乘人之危的话不需要等到现在。而且——你也知道,那算犯罪。”
Daniel话还没说完,就听见雒笛家里传来一声闷响。
31.
雒笛蓬头垢面地站在家门口,脸色很不好看。
“Wow. Emmm……”Daniel紧张地打量她,确认了她的安全后默默松了口气,“你怎么了吗?刚刚我听见你屋里……”
“我把东西掉在地上了。”她抓抓头发,故作镇定地回答。就在刚刚,雒笛准备假装自己不在家。结果因为Daniel Bond说的话信息量过大,她脚下一滑摔了个嘴啃泥,动静太大,于是不得不开门——藏不下去了是小事,主要是会被当成白痴吧?
“你在家干什么呢?”Daniel蛮照顾她的面子,回避了她刚刚的丢脸事迹。但是雒笛依旧撒谎不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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