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我们找他谈过了,但他不愿意避嫌。他告诉我们他确实在追求你。”女老师语气中隐隐透露出的一丝爱莫能助让雒笛觉得,其实校方也不想把这件事搞得特别复杂。不管是校方还是雒笛都在努力帮他开脱,只有Daniel Bond本人,避开了子弹还要专程往枪口上撞一次。真是堪称神经病的操作。
雒笛从一开始就没有理解过Daniel Bond的脑回路,到了今天,已经快要从“理解不了”变成“放弃理解”了。
师生恋在美国是个极敏感的禁区。即使她和Daniel只是同校、并非实质上的师生,也一样惹了这么大个麻烦。他们本来什么也没有,一开始就可以矢口否认,怎么就他那么闲得慌,非要要节外生枝?
“即使我否认他对我有任何不端行为也不可以吗?”
女老师摇摇头:“他也一样否认对你有不端行为。但是我们得到投诉说,你们保持着超越师生的关系,他则为你提供特别的学术便利。现在你们对彼此关系的说法完全不同,这很难有说服力。我希望你明白这一点。”
“学术便利?”雒笛被校方的智商气得直翻白眼。Daniel Bond和她连专业都搭不上边,何来的学术便利?
“校方已经确认过,你们确实参加过同一个研讨会。而且他也承认在那之后就搬进了你居住的小区。”
“纽约那个研讨会?拜托,那是我的导师带我去的,这样的会议我至少参加过十个!”雒笛生无可恋地抬头看看天花板,觉得自己已经气过头了,再多喘口气就能把魂儿吹走。
“我能跟他谈谈吗?”
“可以。”
一脸愁容的雒笛见到的是仍然一丝不苟的Daniel Bond,他甚至还给衬衣打了袖扣,让雒笛气不打一处来。
“嚯。不知道的以为惹了麻烦的人是我呢。”雒笛肺都疼了,没好气地讥讽他,“所以你被扣在学校了?”
Daniel轻轻松松,和平时没什么两样:“怎么可能,学校又不是警察。他们只是说希望我暂时能留在学校。我么……觉得配合一下也没关系。”
“配合?你怎么配合的?胡言乱语一通?”
Daniel摆出一个老实巴交的表情,举起手好像投降:“我一句假话都没胡说,我发誓。你不能冤枉我。”
真行,还学会揣着明白装糊涂了。雒笛想着这个人是不是长在了她的某个穴位上,他一有什么动静,自己就火大。
“你平时那些不正经的话跟我说多少都不碍事,但是干嘛在这节骨眼上说些多余的话?你想过会怎么样吗?”
一瞬间她理解了大人面对孩子老大不小还惹祸时说的那句恨铁不成钢的“不懂事”。他那么大个人了……一句话刚想到一半,雒笛的心忽然凉了半截。她盯了Daniel半晌,内心里有个冰冷的想法开始疯狂地发酵。正在考虑该不该问的时候,嘴巴居然擅自行动了:
“你是不是信不过我?”
“你指什么?”
“你知道我指的是什么。”
房间里只听得到细细的呼吸声。
雒笛可以理解,Daniel如果不相信她会为他打掩护、故而从一开始就实话实说——自己确实对她有超越师生关系的意图、但没有半点逾越,那是再正当不过了。反正这也是事实,可以避免日后弄巧成拙。此外雒笛还发现,自己居然产生了类似当妈的心态:要是Daniel懂得为自己考虑谋划、做什么事别再动辄一股为了正义玉石俱焚的架势,那真是谢天谢地!
只不过,她为什么还是有点闪避他的回答呢。好似下一秒Daniel Bond、哪怕只是用沉默肯定她的猜测,她都会感到冷淡的难堪。
Daniel在短暂的对峙后终于舍得抬抬眼皮,嘴角扯动一下。与其说那是一个笑容,不如说是个秘密符号,令雒笛看不出情绪。
他声音压得极低:“我们之间,是我信不过你吗?你真的是这样想的吗?”
雒笛被Daniel这句乍一听不咸不淡的质问堵得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
“雒笛,我出差把家门钥匙都交给你。家里淹了,我抱怨一个字了吗?你不知道有多少个晚上喝得一塌糊涂,我送你回家,你真的以为我是无机可乘吗?我……”Daniel本想说更多,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然说得太多了。
他讨厌这样邀功一般、把所作所为都摊开给她看的施恩者形象。从头到尾这些都是他自己乐意的,他从来不打算以此绑架她。只是她问出那句“你是不是信不过我”的时候,他忽然不知是愤怒还是绝望:你可以不接受我,但凭什么要怀疑我?
Daniel用了几秒钟把所有的不甘心尽数消化掉,然后如同总结陈词一般地问道:“你就是不敢承认,我喜欢你比你能接受的多得多,是不是?”
他从来都不知道委婉的重要性。在他的感情世界里,掏心掏肺尚且还怕词不达意,说一半藏一半怎么能行?但雒笛不同,她懂得含蓄、懂得后退的余地,不想却被Daniel夹枪带棒地扯破了防御,脸都涨得通红。
半晌过去,她认命地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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