雒笛抬起沉重的眼皮，努力地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她觉得自己还算清醒，只是身体变得迟钝了，可是她始终也没法准确地说出眼前男人是谁，只能意识到自己认识他。和自己较量一番过后，她终于还是放弃了思考这个恼人的问题，瞥向了一边。
“啊……糟了。”看到蛋糕的时候，她才发现今晚喝酒太盛、忘了其实是来过生日。Amy为她买的蛋糕的包装还没打开、静静地躺在空椅子上。雒笛的目光仿佛被黏在了蛋糕盒上，她看到了摇曳的烛光、看到爷爷奶奶哄着桌边的小姑娘许愿、看到衣柜里藏着的纳尼亚、圣诞老人会驾着驯鹿来送花……
她很快意识到那是幻觉。回到了嘈杂的现实世界里，发现长大后的世界不过是一个酒场，成年人在此叱咤江湖、酒过三巡而不倦，俱怀逸兴壮思飞、欲上青天揽明月；或是听着别人说清醒的时候不敢说的保证、在短暂的幻觉里欺骗自己什么都没有改变。
从孩子长成大人，就是真傻变成了装傻。真傻的时候还会有真的快乐和期待；到了装傻的年纪，却连角落里尚有一份等待开启的祝福都无法当真了。
雒笛盯着蛋糕发呆，泪水唰的流了出来。她在忘记吃蛋糕的29岁这一天，终于成为了一个大人。
27.
“蛋糕我拿、我……我保证不给你弄坏——不，相信我亲爱的，你自己拿才会弄坏。
“包也我来拿吧。
“你放心，我对你那点财产不感兴趣好吗。”
Daniel追在突然兴起的雒笛身后，心里对她会栽在地上这一判断毫不生疑，值得预测的只在于她的凌波微步能走到第几步。
凛冽的寒风像是强灌进雒笛脑袋一样，吹得她陡然清醒了一下。有几秒钟的时间她好像记起了自己和Daniel的过节——Daniel从她的眼神里看出来的。虽然不太友好、大有“给我滚到五十米以外去”的架势，但他其实还挺希望她能恢复理智的。因为半分钟之前她突然说今天晚上她要去看密歇根湖……
可惜这只是个回光返照。雒笛的适应能力好的惊人，这个气温很快就对她的大脑不起作用了。她不仅走不好路，还开始不安分地推搡扶着她的Daniel.
“行吧，行吧……就去密歇根湖。”眼看雒笛变身成了可能是质量不好的那种不倒翁， Daniel一把抱住她，忍不住地翻了个白眼。老天，行行好吧。
“那我们走着去！”
“……”坏消息是，Daniel内心很崩溃。好消息是雒笛此刻似乎很好骗。
“都听你的，就走着去。不过你要先告诉我，你去密歇根湖干什么？”
“他们说在那儿等我。”
“谁？”
“嘻。”雒笛说着就忍不住笑了，自说自话地回答，“他们给我过生日。”
“在湖边过生日？”
“啊呀。”雒笛突然站住，差点脸朝下扎进雪地里。Daniel慌忙搂住她，被雒笛重重地撞在下巴上。她尽力发出呵呵的笑声、干瘪的眼神却如同两棵冬天里混沌的、得过且过的白菜，“哎……我忘了。他们不在了。”
Daniel怔住了。他借着月色和不大亮的路灯看向她，雒笛显得有点情绪低落。他不知道她说的“他们”是谁，但是他知道“不在了”的意思。
28.
“真抱歉。”Daniel垂下眼睛看着雒笛。
“抱歉？”雒笛的眼神直直的，努力思忖着这句话的意思。但它好像只在她大脑神经外面徘徊，就是消化不掉。
Daniel揽着她、看着她失神却柔软的样子，觉得既生气又无可奈何。他叹口气，把右手上雒笛的包挂在了脖子上，腾出一只手伸过去：“来吧，牵着手走吧。你能走好是不是？别那么跌跌撞撞不成样子的。”
她茫然地看看他，Daniel干脆也不再征求她的意见，果断牵起了她的手。大抵他已经习惯了她平时的坚硬强悍，酒后突然露出柔弱的痕迹就显得格外刺目。很多年之后他才明白为什么在那种情况下自己拿不出温柔和安慰。他是在试图给予她多一点尊严——他看不得她醉得七零八落、毫无戒备的样子。如果只有逞强能让她觉得安全、如果她在理智的状态下无论如何都不愿意示弱，那他也不愿意她在被酒精麻痹后像一滩烂泥一样、失控地赖在他怀里。
“你不是说要走到密歇根湖去吗？”
“噢，对了。”她点点头，由Daniel牵着、踉跄地迈出步子，“有人在等我……”
“对，有人在等你。”
“有人。谁在等我呢。”
Daniel耐心地陪她向前挪着。他看见雒笛乌黑的头发蓬碎地掖在大红围巾里、漆黑的瞳孔映着皎洁月色那亮晶晶的光彩，精巧的鼻尖、干燥而微微外翻的嘴唇和宽松的围巾里若隐若现的优美的脖颈，突然觉得醉酒也不完全是坏的，虽然上次在纽约的事显然没能让她长记性。
月光下温柔了他的目光，也蛊惑了他的神经。他鬼使神差地回答道：“——他叫Daniel.他说在密歇根湖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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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作者发生了一件大事，至于是好是坏很复杂，注定是个非常两面的事情了。只是对于我来说，留下了许多无法弥补的遗憾。
如果你看到了这里的话，祝国庆假期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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