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因为小区网路维修,雒笛在家没办法发邮件,才会在本该休息的日子跑到学校找导师面谈。她出门之前就计划好了:交完这份作业就马上回家看电视剧。所以当她聊完论文的修改思路、David却提议去她家吃顿饭的时候,她感觉就像一朵乌云不远万里飘到头顶,专程来往她身上下雨。
“你不会拒绝我的对吗,雒?教授我已经一周都没吃上一顿像样的啦。”David可怜巴巴地搓手。
雒笛跟David关系一直挺好,有时候会忘记他们是师生关系。但是也有些时候、比如现在,David就会适时地强调一下自己的身份,以防被拒绝。这是哪门子导师?跟你讲黄笑话的时候说把你当朋友,要蹭饭的时候又变成了老师,去他妈的。
雒笛咬着后槽牙:“我没问题啊。但是您的朋友……不好意思您叫什么来着?——哦,Bond先生,抱歉。你们不需要叙叙旧吗?”
“当然要叙旧,我们很久不见了。”David笑着,“我的意思是,我们都去你家吃饭。不知道你方便吗?你知道,我当然不能丢下他,是吗Daniel?”
啥?!
雒笛僵硬地朝Daniel Bond转过了头,对方微微撇嘴,表示爱莫能助:我是客人,我也很无辜啊。
“雒笛做的饭可好吃了!”趁她还没想出拒绝的话,David继续添油加醋,“她是中国人。中华料理,你知道的!而且她家住的很近,我偶尔会去她家蹭饭。”
雒笛被他气得直翻白眼。David确实是‘偶尔’去她家蹭饭。因为更多时候是他是把雒笛叫到家里做客,然后以他太太想学做中国菜为由,请雒笛“做个示范”。
“走吧。”David热情地动员Daniel,“她家很近的,不耽误时间。”
出了校门,David就熟门熟路地给客人指认了雒笛住的公寓楼,宛如要去的是自己家。
Daniel脸上没什么表情,看不出对这番意外安排是开心还是不开心。他的话听上去更像是在如实陈述:
“位置真好,离学校很近。”
“而且也很贵。” 雒笛及时地补充,暗示对方不要对自己的身价有什么错误的判断。
“对我来说可不是个好消息。”Daniel耸耸肩,“我正打算在芝加哥租房。”
“只有我住的这一片比较贵而已。如果你愿意多开十几二十分钟的车,那边的房价就要低不少。很多学生都住的稍微远一些、平时开车来学校,也很方便。”
雒笛不像大多数留学生那样几个人合租,而是一个人住二居室。说起来这处房子不是她自己找的,却很让她满意。采光很好,在露台种些花草,再安置一套桌凳,凑合着还有那么点闹中取静的意思。
David一进屋就自觉地换拖鞋,感慨:“你还是收拾的这么妥帖,真不像是个学术工作者的家。”
雒笛平白无故的带了个大帽子,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连累了广大搞学术的人。
“应该什么样呢?”
“要简洁。不能有这么多生活气息和艺术感,好像房子只用来晚上睡觉。这样可以表示他们被研究压榨的一点多余的兴趣都没有,全身心地投入到事业当中。”
“就像你家一样?”
“是啊。”David抱怨,说完忽然意识到不对,“不是不是!我们家挺好的。”
雒笛幸灾乐祸:“要我帮你跟Malanie沟通一下吗?既然你对生活这么不满。”
David的太太Malanie也在高校教课,但研究的是完全不同的学科。她是位很有威仪的女主人,但对雒笛挺亲切,会邀请她去做客。
“看在上帝的份儿上,我还不想被扫地出门呢。”David撇嘴。
9.
美食界玄学第一条:料理的质量和掌勺的情绪状况紧密相关。直到雒笛站在灶台前,休息日被霸占、还要洗手为恶霸做羹汤的火气才从抽象变成了具象:我平时都这么辛苦了,一周就休息一天,居然还要被老师和陌生老外蹭饭蹭到家里来?
伴随着“我的老师还是人吗”的反思,她手起刀落,排骨被劈成了血刺呼啦的两半。
雒笛顶着一张克制过后仍然乌云密布的脸从厨房出来,David正眼巴巴地盯着她,就像巴甫洛夫的实验对象。相比之下,他旁边的Daniel Bond就显得淡定多了。
“突然造访没有准备,将就一下吧。”
这句话有着出发哨的效果。David忙不迭地动了筷子,看上去相当没什么骨气。
“太好吃了雒!不介意的话能给我写一份食谱吗,我想拿回家给Malanie.”
“呃,这个……当然。”雒笛心虚地挠了挠下巴。一个人过日子,最大的问题就是饭难做,做一个菜可以吃到后天,做两个菜就得喂猫了……或者喂老师。
“这个炒饭是你新研发的吗,真好吃啊!”
“呃呵呵,是啊。”那是她吃了三天准备扔掉的米饭了,做成炒饭是怕有什么味道被吃出来。加盐加酱油嘛,再加点腊肠白菜胡萝卜。
但是她这位陌生的客人就不大令人放心了,他只动了一筷子,抬头看雒笛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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