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行双眼中浮现血色。
中伏又如何?
就算因为天黑,没有骑马,但有掌中槊、腰间刀在,谁能奈我何?
阎行吼道:“不要慌乱!乱贼根本没有多少人,一对一就可将其拼光!更何况还有步骑两万马上就能赶到!且看我杀贼!”
挺槊直扑汉兵。
阎行名闻凉州,若能将其击杀,不说立功大小,名声亦可传于关中、河西。
刘乙乃是杨氏部曲,自负勇武,大吼道:“某来取汝狗命!”挺矛刺向阎行。
阎行铁槊横扫。
矛槊相交,一股沛莫能御的大力传来,刘乙不由自主身子趔趄。
阎行狞笑道:“什么阿猫阿狗,也敢捋乃公虎须!”随手一槊将刘乙刺死。
董亭大怒扑上。
阎行铁槊如龙,昂然仰头,刺向董亭咽喉。
这一槊快如闪电,董亭格挡不及,目中露出绝望之色。
阎行却咦地一声,将槊撤回,格住流光闪电般的一刀。
铁槊横扫,狂风卷地,将一名欲沾便宜的郡兵两腿扫断。
但那名使刀敌人却轻松躲过,刀锋又从一个让阎行十分别扭的方位劈来。
阎行拧腰挺槊,重重砸向那人。
那人侧身闪开。
阎行这才看见他面目。
身材壮硕,脸色沉静,相貌普通,身上裹着几根布条,血迹渗出,正是孙柔。
孙柔接连进攻,都被阎行击退。
阎行也了解过汉阳情报,根据形貌描述猜到孙柔身份,大声嘲笑:“汝便是东汉主密使孙柔?号称勇士,不过如此!这等水平派来西州,看来东汉主麾下无人了!”
孙柔双眉一挑,挥刀再攻。
阎行武力还胜过马超,他若称凉州第二勇士,暂时还没人敢称第一。虽然他用槊步战,很不习惯,孙柔仍非敌手。
阎行逐渐习惯孙柔套路,槊法一变,从大开大合变为迅疾毒辣,眼看一槊急刺,就要将孙柔击伤,突然开口骂道:“卑鄙!”铁槊回护住身体,向后暴退。
邓觉偷袭无功,呵呵一笑:“某来会会阎君!”
其时佛教阎罗王之说尚未流行,百姓认为地府在泰山、蒿里,“生人西属长安,死人东属泰山”。长安即汉天子,泰山指泰山府君。称呼阎君,并不别扭。
阎行道:“东汉主尽用些偷鸡摸狗之小人,怎能成大事?”
孙柔冷笑道:“只要宰杀汝这胡狗,偷摸又有何妨?”与邓觉左右齐出,联手合击阎行。
阎行低骂一声,头也不回将铁槊向后一抛,叫道:“阿锐,接槊!”蹭地从腰间拔出一柄环首刀来。
刀在手,阎行气势顿时一变。
渊渟岳峙,杀气如山。
阎行幽幽道:“某少年游侠凉州,未尝一败。久不动刀,不意今日竟遭汝等小辈相欺!”
双眉一竖,横刀腾跃。
静如死水,动如狂澜。
刀锋寒气直逼孙柔面门。
邓觉、孙柔二人并力,仍不是阎行对手,心中惊叹。
几人战团之外,姜囧、杨阜等率领郡兵两面夹击,以有心攻无备,杀得羌氐一片混乱。
阎行狂攻之下,孙柔邓觉左支右绌,险象环生。
阎行放声长笑,正得意时,突听到亲随部曲阎锐的叫声:“将军,我军不利,还请决断!”心中一惊,忙转头打量场上形势。
只见汉兵已将自己所带的三千勇士杀得落花流水,行将溃败。
勇士并非不勇,但来自数个部落,骤然遇袭,缺少阎行统一指挥,便陷入各自为战的境地。
散兵游勇,自然难敌汉兵堂堂之师。
阎行大恨,急忙弃了孙柔、邓觉,退回阵中指挥。无奈败势已现,非人力难以挽回。
阎行只得亲自断后,掩护着羌氐勇士且战且退。
孙柔、姜囧等衔尾追杀数里,才从容撤回冀城。
孙柔、邓觉等一入城中,就软倒在地。
杨阜、姜囧急忙上前救治,发现二人只是脱力,并无生命危险,才松了一口气。
孙柔对邓觉苦笑道:“却是小看了天下英雄!”
邓觉脸色潮红,大口喘气,道:“单论个人武勇,恐怕只有关张典许诸位将军才能战而胜之了。”
次日,阎行卷土重来,在冀县城外扎下大营,连绵伸展,杀声震天。
这段时间孙柔带着郡兵见过血,杀过贼,从未一败,郡兵士气极盛,这数万羌氐铺在城外,要是搁在以前早已两股战战,现在却心态从容,指点哂笑:
“羌贼不善于攻城,虽有数万众,又有何用?”
“待其粮尽疲惫,适足为我军所擒耳。”
“我郡兵四千,彼等不过三万,一人斩首十级不到,易耳!”
“莫说每人斩首十级,我等每人能斩首一级,羌贼也会心胆俱裂而退。”
阎行将大营扎在冀城之东,以隔绝凉州兵回郡之路。
有人劝阎行:“凉州兵若归,则我军大营将处于东西夹击之下。
不如扎营于高地,居高临下俯瞰河谷?”
阎行道:“我大军三万,即使城内城外合力又有何惧?
此前小挫,皆因兵力分散,被乱贼所乘。
若扎营于岭上,大营铺展,行走不便,也难互相照应。
还不如就在大路之上,必经之地。
既便于作战,也便于四出筹粮。”
一边派兵四掠乡里,一边打造攻城器械。
西羌与北狄不同,北狄以游牧为主,西羌从境外逐渐迁至凉州,耕牧并重。
秦与前汉、后汉在少数民族较多之地设立行政机构“道”,即内地曰县,边境曰道。原九江太守、名士服虔曾注《汉书》曰:“县有夷蛮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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