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辞在家中过了几天的清闲日子。
说清闲,那是相当的清闲,几乎闲到无所事事。
偶尔躺在原来睡的那张床上还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言则果真跑去和二叔谈房子的事去了。
这次陈氏对此竟没有半句微词,不知是言则与她沟通得太好,还是沟通得太不好,书辞发现自打自己回家以后,她整个人都懒了许多。
懒得说话,懒得插手,什么事都放任她和言书月去折腾。
账目爱看不看,家事爱管不管,她只顾每天带着丫头去娘家亲戚那儿坐坐,下下棋,吃吃茶,兴致再高点便上戏楼听曲儿,别的再不曾多问过一句。
相比之下,言书月的反应倒与陈氏大相径庭,她以一种不可察觉的速度毫无征兆地勤快了起来,不仅每日亲手认真绣嫁妆,连去账房的次数也频繁了许多。
见她勤勉成这样,书辞一直低沉的情绪也为之感染。
就在她准备着手计划将来的这一日,言则忽然将她拉到一旁,说了一件有关肃亲王绣庄的事。
“什么?!”书辞惊得咋舌,“王爷让我去替他管绣庄?您不会是诓我吧?”
“哪能啊。”其中原因没法告诉她,言则只说是王爷为了抬举自己,再加上绣庄老板死的突然,所以才有这个机会。
书辞若有所思地听完,刚点了下头,忽又神色怀疑地望着他:“你们该不会是因为这个,才费尽心思找我回来的吧。”
他连连说不是,“这是个巧合,即便没有此事,爹爹也一样得把你找回来。”
怕她胡思乱想,言则小心翼翼地打量书辞的神色,“你若是真不喜欢也不用勉强,老爹替你找个理由推了便是。”
尽管觉得突然又不合常理,但不得不承认这的确是个肥差,更何况肃王爷多大的脸面,想拒绝也不行。
于是事情就敲定了。
书辞第二天便跟着王府的管事往前东长安街的秀坊报到。
不愧是皇亲贵族的产业,秀坊旁边临着的裁缝铺、布庄,全都是肃亲王名下的,要做一套衣裳压根不用来回跑,可谓是方便至极。
起初只听说这位爷打仗很有手段,想不到敛财的能力也如此令人刮目相看,她盯着绣庄上龙飞凤舞的匾额题字,提裙进门。
店内四周挂着各式的绣品,除了寻常的荷包、服饰外还有几副绣画,做工很是精致。
没走几步,迎面便有位绣娘出来迎接。
“张先生好。”她笑盈盈行了礼,转眼又冲书辞颔首,“这位就是言姑娘了吧?”
管事点头,抬手给书辞引见:“王夫人,王爷府上大总管的媳妇,和病故的周娘子一块打理绣庄,姑娘若有什么事大可问她。”
她道了谢,张管事见人已带到,不多时也告辞离去。
一屋子的绣娘立马好奇地探出头来张望。
王夫人笑眯眯地伸手牵她,“姑娘现在是咱们的管事了,来来来,我带你瞧瞧这地方。”
书辞以前也在绣庄里买卖过东西,对此倒也不陌生,不过要她做事还成,管事还真是头一回,难免诚惶诚恐。
她听着王夫人介绍坊内的丝线、针法和布料,忽然问道:“这间铺子王爷平时也会来么?”
“王爷当然会来了。”王夫人朝她微微一笑,“咱们这店虽也对外做生意,但说白了就是给王府量身做衣裳置办绣品的。王爷的便服大部分都出自我们这儿,只不过他老人家事务繁忙,一年也不见得来一次。”
两人沿着旁边摆的绣架慢步,她信手抚过上面的绣纹,“多是派总管前来告知我们,这枕套、屏风、挂画之类倒是好说,怕就怕做衣裳。”说着,王夫人似笑非笑地看向她,“还得亲自跟着裁缝们跑一趟,给王爷测量尺寸,那滋味……你该明白的吧?”
书辞一脸我懂的样子点点头。
入王府等同于入虎口狼窝,步步战战兢兢。
城郊,菩提山庄内。
厢房密室的床榻上躺着一个人,大夫刚施完了针退出来,在门边碰到沈怿,急忙躬身作揖。
后者连看也懒得看,只问道:“人怎么样?”
大夫依言回答,“这位病人身中剧毒,好在救得及时,现在毒已经逼出来了,这一阵子按时吃药,等人苏醒便好了大半。”
沈怿了然地颔首,示意他退下。
屋中已有个丫头在旁照顾,躺着的那个一脸苍白,人事不省,正是原本该在刑部大牢里待着的禄全。
他摸了摸脉,确认此人并无大碍这才起身往外走。
高远紧跟在后:“王爷果然料事如神,这姓肖的过河拆桥,竟趁着今上出游之际痛下杀手,若非您提早准备,只怕禄全性命难保。”
他淡淡道:“要上奏肖云和,禄全是唯一的证人,他可一定不能出事。”正跨出门,视线在两边一扫,又补充,“这点人手还不够,再调点人过来。”
高远点头应下。
“这边你给我时刻盯着,一有情况就通知我。”
“是。”
主仆二人下了小楼。
这座山庄是他的别院,自己虽不常来,但把守的侍卫多,要藏一两个人绰绰有余了。
高远还在汇报大都督府那边的事,他之前离开的时间太久,公务早已堆积如山,尽管有高远替他分担了不少,可许多要紧的内容仍不敢擅作主张,还得由他示下。
沈怿皱着眉听得心不在焉,高远尚在滔滔不绝,他忽然停下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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