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有个熊孩子,趁大人不在家把家里弄的一团糟,害怕爹妈揍他,灵机一动在家里放了把火。后来他爹妈把他从火里救出来果然没揍他,还抱着他心肝宝贝的乱叫。
顾二娘觉得褚直绝对听过这个故事,这个故事说不定就是他编的,要不她手那么痒,左看右看都舍不得下手。
褚直从喊完刺激耶律隆的话就安安静静地倚着她坐着,两人身子虽越挨越近,嘴却都跟上了锁似的,一时都紧的很。但就算没说话,彼此都感觉很满足很安心。
马从树底下过,有碎雪落下,顾二娘用手挡了一下,褚直大方方地接受了她的照顾,只有些雪屑落在他发上,很快就化了。
顾二娘盯着那雪从落上到化开、渗入,轻声咳了一下道:“你跟他说那么些话做什么?难不成还真请他到家里去?”
褚直听她说“到家里去”,心里跟塞了一大把蜜糖似的,却勾了一下唇角:“万一人家想去呢?”这还是轻的,若是在燕京,他一定把耶律隆给打趴下。
顾二娘料着他就会这么回答,一时静默。他个子比她高些,耳朵就在她眼前面晃,刚才还白生生的耳朵,这会儿竟然变成了粉红色。顾二娘慢慢靠近那耳朵,忽然停住,因为她看见在耳朵的边缘有个很细小的疤拉,若不是因为她看的仔细,怕还瞧不见。
顾二娘抱住他腰,用下巴按住他肩,顺着耳朵慢慢往前看去。
褚直紧张地只剩睫毛在动。
顾二娘看了一会儿,用手摸了摸那两寸长的浅疤:“这是怎么弄的?”那疤虽然淡了,印记却很阔,当初应该比现在还要长。疤是在脸上,褚直把脸看得跟命一样重要,是怎么伤到脸的?
褚直垂下眼睛:“这是跟元烈搏斗的时候,被他用刀伤的。身上还有一道。若不是要养伤,早就来找你了。”
这话顾二娘信一半,他受伤了没有疑问,不能来找她也没有疑问,但他一定有一半是刻意不来找她的。
可是,他突然出现在她面前,让她如获至宝,她还能再责怪他呢?
真是怕一眨眼再失去他了。
这时候才知道爱是可以包容很多的,包括等待,包括宽容,包括原谅。当然那得是真的爱,就像他从来没有放弃过她,他这样努力,就算耍一点点小心机,她也觉得是可爱的。
“傻瓜,回去了我看看。”她轻声道,方才瞧见了胡太医,有胡太医跟着,他的身子应该好的差不多了。
褚直眼角上扬,“嗯”了一声,又道:“你不怪我了?”
顾二娘道:“我怪你什么?若是怪你想把别人的儿子当做自己的儿子,我离开时已经报了这个仇了。”
褚直微笑:“你倒是狠,你知不知道我差点就死了。”
顾二娘:“但你现在还活着。”
褚直:“真是狠心。前头不说了,后头为了救你我跟野狗似的在草原上顶着寒风找了一个多月,谁都没在我前头找到你……元烈那么多人我都不怕。”
他语气似在回忆。
她知道他想听到她的赞扬,就像孩子邀功一样。他也的确值得赞扬。
“你说的对,我要好好的谢谢你。你再给我讲讲把我送走后发生的事儿,我想听。”
褚直面庞泛出一层光辉,回忆那一日的凶险他也不由后怕,但语气里都是豪情:“前头你都知道了,王甲送你走时,我还在跟那元烈恶斗。那元烈真不愧是西夏王……”
顾二娘立即附和:“对,西夏王十分的厉害,我和他交过几次手,都让他逃了。”
“我和王甲好不容易把他弄死了,我身上都沾满了他的血,就是那件狐裘。最后,我坐在地上快站起不起来了,狐裘湿哒哒的,双手粘糊糊的。有人发现了异常,我和王乙把他抬坐在椅子上,把那大案挡在他前面,给他披上披风。等人进来的时候,我就藏在后面模仿他的声音……”
她忘了,他会学人腔调,还十分像。
褚直眉宇中也有几分得意:“一连闯进来三个人,都被这么打发了。但第四个没能骗过去,他看见了从元烈脚下淌出的血。我和王乙只好跟他动起手来,惊动了其他人,就打起来了。王甲那时候也回来了,我叫他们不要护着我,只管杀出去……我那时候想,我要是死了,你就解气了罢……”
有一颗眼泪从顾二娘眼角滚落,砸在褚直耳朵上:“你还说我狠,你还不是一样,咱们扯平了。”
褚直回过脸来亲亲她,他说到兴头上,先把这一段讲完了再说别的:“可我转念一想,我要是死了岂不是便宜耶律狗贼了?你也许根本就不会知道我已经死了,就算知道了顶多也就难过个三五年……”
褚直按住她捏他的手把话说完:“所以我就又爬了起来。幸好这时候一万褚家军到了,把那些个西夏兵杀的屁滚尿流……”
说到最后,褚直浅笑起来,真亏了来得及时啊!
“所以就特意嘱咐胡太医对我说‘要让国公安心啊’,生怕我不知道你是为我而死?”口是心非,这家伙一定是算准了那一万褚家军能到,但他算是算,这里有多少风险啊!只要出现一个万一……其实前头已经扛了那么多了,包括这脸上的疤,身上的伤。怎么能是他算的准的?他分明是在拿命来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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