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之间的你来我往就在一息之间,别说旁人了,若不是确定看到褚直挤眼,二娘都觉得那是一场春梦。
她猛然生出了一种我家少年已长成的感觉。
“严小妹妹,你要多加小心啊!”褚直从容地关切严霜,正经的好像刚才他什么也没做,什么也没发生。
二娘面无表情地站在一边,结果褚直临走的时候,又回过头来对她微微一笑。
心脏中了一箭……
她那时还没有体会过来褚直的笑是什么意思,直到——
“娘的!到底是谁家比我家还要有权有势有钱?”严霜怒道。褚直走远了,她才从愤怒中回过神来。
二娘脑中闪过一道电光,总算明白褚直为什么对着她笑了,明显给她留了半招棋。
她家波斯猫还真是大胆,不怕认错人了。
“比你家还有权有势的,想来只有一家了。”二娘心里虽然想了很多,但脸上却是一如既往的平静。
“哪家?”
“镇国公府。”
还用问镇国公府里谁想纳她为妾?喜欢小自己很多的,又到了适婚年龄的,除了褚渊还有谁?
“王八蛋,好大的狗胆!”严霜骂着要去找褚渊算账,被二娘一把拎了过来。
褚直留下的烂摊子难收拾就在这个地方,二娘道:“你不但不能去找他,还得装作这事儿从来没有发生。”
严霜眼圈都红了:“为什么?”
二娘见裴婉过来了,先松了严霜:“因为一个女人和一个男人打架,不管女人有没有理,旁人都会认为这个女人先失了礼。不信,你去问问你表姐。”
裴婉远远的看见严霜的侍卫把严霜给拎起来了,心里大为疑惑。想到严霜年幼,她很快过来查看。见严霜两只眼圈都红了,不由看向二娘。二娘头上戴着帷帽,也不怕她看,就静静站在一旁,心里却在嘀咕褚直这是想干什么?想借严亭报复褚渊有的是办法,何必要利用孩子?
殊不知这会儿褚直极为高兴,他瞧着严霜垂头丧气的,也没有去找褚渊,就知道二娘把摊子给他收好了。
褚渊这辈子再也娶不上严霜了!
连带还认出了媳妇,高,他真是高!
一转眼斗诗开始了。
斗诗顾名思义就是比赛谁的诗作好,既然是兰玉会,那么诗作的主题就是昨日胜出的那十盆兰花。
兰玉诗社早就准备妥当。因为人多,男女不同席,每年都是直接布置在园子里。树木上缠上锦绸,悬上灯笼,沿路铺设毛毡,再设锦褥、矮案,看起来也是喜气洋洋、趣味盎然。斗诗的时候,男子一侧,女子一侧,斗诗则不分男女,谁有了好诗,唤过童子写下来,再由童子站到中央大声念出,由众人品评。
虽说是男子一侧,女子一侧,实际上在男子那边也有不少婀娜丽影,不过大家都知道那些是什么,贵女们只当做看不见。
这也是成为当家主母的必修之课。
二娘跟庄熊儿坐在后面假山的石头上,不一会儿,庄熊儿摸出了一瓶酒,二娘则从怀里掏出刚从屋里顺出来的蒸饼。
老实说,不是她没文化,只是中间隔了几千年,文明的表达方式差异太大。
不过看这些宽袍大袖的书生、玲珑秀美的女子对诗,也是一桩既养眼又享受的事情,尤其中间坐着那只独一无二的波斯猫——微微仰着下巴,却不让人觉得高傲,只是更有风骨。
吃饼的时候,二娘就对着中央举了举,不管褚直有没有看到。
实际上,她手刚抬起来,褚直就看到了,不过一时没有明白过来她的意思,等到第二次才醒悟过来这是要跟他“干杯”。
他的牛儿,即使没有坐在那群贵女中间艳冠群芳,却也是那么独特,让他移不开眼。
他侧过头,叫来负责招待他的童子低语几句。
没过多久,童子就送了一个食盒过来,二娘打开一看,里面是一盘子热腾腾的卤鸡腿儿。
知她者,波斯猫也。
二娘心满意足,拍掉庄熊儿的爪子,毫不客气地霸占所有鸡腿。
不料,她刚吐出一根鸡骨头,就觉得脚底下有东西在动,方才啃的太专注,竟没发现何时跑来了一只狗——再仔细一看,这不是雪球么?
褚渊不在斗诗的人中,方才二娘已经仔细找过了。这雪球……她忽地站起来:“你先在这儿,我去净手。”
庄熊儿还以为她真要上茅厕,挥了挥手示意她去。
雪球还认得她,屁颠屁颠地跟在她后面。
出了园子,二娘拎起雪球。雪球这狗,以前谁到会春堂,都叫的跟疯了似的,现在一声不吭地任它摸着脑袋,还时不时的想舔她的手。
“你的主人呢?”二娘问它。
雪球瞪着一双葡萄粒子大的狗眼歪着头看她。
她还真想着这狗会说话呢,二娘哑然失笑,把雪球放到了地上,雪球却“嗖”地一下跑了。
二娘正待追它,忽然听见有人叫雪球,她忙躲到一侧,看见褚寒一面唤着雪球一面走了过来。
雪球奔到褚寒脚下,褚寒蹲下拍了一下它的狗头:“去哪了?找了半天了。”
雪球回过头来汪汪叫了两声,褚寒顺着它叫的方向看了看:“你这蠢狗,可别乱跑了,小心别人做成狗肉暖锅……走,我们去看看四哥。”
褚渊就在这附近……大家都在斗诗,褚渊跟褚直在府里的时候一直明争暗斗的,昨天褚直已经压了褚渊一头,褚渊怎的那么好修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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