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直的手松开了,二娘松了口气,听见杜妈妈进来了,忙迎了出去。
春燕等本来十分担心褚直,进来见药碗空了,锦被之上也无过多呕吐痕迹,不由奇怪二娘用什么法子把药喂进去了。
陈妈妈听说褚直吃了药了,十分高兴,凑近一看,褚直安安静静地躺在被子里,她瞧了一会儿道:“老太太说西次间书房里也有床,少奶奶要是觉得不便,可以先住西次间。”
二娘心想她都嫁给褚直了,还有什么方便不方便的。见南窗下面有一张矮榻道:“不了,我就先睡这榻上,也方便晚上伺候三爷。”
这正是鲁老太君想的,陈妈妈一点也没意外她这么回答,请二娘出来在正房坐定,叫会春堂的一等大丫鬟过来拜见二娘。
二娘原想着不过几个人,不想一会儿站满一屋子,竟有十几人之多。
原来褚直用惯了的一等大丫鬟有八个,加上后来鲁老太君给的碧檀和抱琴,罗氏塞的樱雪、芳芝,统同十二个大丫鬟。
二娘来不及感慨,先认了这十二个大丫鬟的脸儿,记住各人名字,吩咐各人依旧管着先前管的事,那春燕、安兰、妙菱、莺歌是一直在褚直床前服侍的,仍旧在床前服侍。
这十二个见过,又去院子里,乌泱泱一群有几十人之多。
好在陈妈妈只让她露了个脸,没让她立即接手这些人。二娘估摸着陈妈妈的意思是让她先管好褚直屋里头的,照顾好褚直的身子,其他的以后再说。
实际上陈妈妈也是这么想的,不过原来她是担心二娘难以掌管这么多人,现在她是担心这么多人分了二娘的神,耽误了照顾褚直。
陪着鲁老太君在这镇国公府里呆了大半辈子,陈妈妈和柳妈妈的眼界绝非姜氏身边的杜妈妈和姚妈妈能比。这两日随时向二娘汇报褚直的各种情况,也是在暗中观察二娘。及到此时,见二娘急中不乱、条理分明、稳当大气,陈妈妈觉得鲁老太君是选对孙媳妇了。
所有人退下了,陈妈妈笑着道:“就这些人了。屋里的大丫鬟,少奶奶随便使唤;外头的人,我这几天都在这儿。还有少奶奶带过来的人现还在后院,您是现在见还是等明个儿?”
陈妈妈一说,二娘才想起来姜氏给她陪嫁的还有十多个下人,她心想这些人肯定少不了姜氏的心腹,褚直这儿现在不能添乱,遂道:“既到了这里,就劳妈妈给些事做,只是里面有个叫敛秋的,是我用惯了的,妈妈帮我叫她过来。”
陈妈妈道:“这个好说,我一会儿叫人带她过来。少奶奶身边的人,也是跟府里的一等大丫鬟一样。就是只有这么一个,是不是不够使?”
二娘想到褚直那一堆丫鬟道:“等三爷好了再说吧,现在三爷要紧,多几个人也是麻烦。”
陈妈妈愈发觉得满意,又担心老太太,先回老太太那边儿报信去了。
且说陈妈妈走后不久,敛秋就被人带往会春堂了。
敛秋原来是陪着二娘出了安定侯府的大门,后来二娘上了喜车,她跟二娘就分开了,随着十多个陪嫁丫鬟、小厮被安置在一座院子里吃饭。
那时敛秋的心情已经沉到谷底了,开始她没想到二娘会跟姜氏开口要她做陪嫁,高兴的一宿没睡着,比二娘还精神。到了镇国公府后,不见了二娘,顿时觉得自己被抛弃了。正灰心沮丧时,忽然有人带她去见二娘,那个高兴就别提了。
她跟着来人不知走了多远,经过的院落或巍峨雄壮或轩丽精致,远非安定侯府能比,正暗自咋舌之际,忽见前面粉花之中透出一道墨瓦白墙来,里面透出些翠色,进去见院内假山嶙峋,旁边种有翠竹,正面五间高大上房,一色雕镂梅兰竹菊隔扇,上面悬着一个匾额,上书“会春堂”。
进去金碧辉煌,敛秋不敢再看,被带着往里走了一间,忽然听见二娘的声音,一抬眼先看见紫檀木格子架上摆放着一件件玉器。那颜色、那大小都是她在安定侯府逢年过节老夫人才会命人小心翼翼摆出来的那种,但侯府统共才那么几件,不,也没这些大,没这些精美,没这些……
“敛秋?”
二娘瞧见这丫头一进来就在发呆不由有些好笑。
敛秋听见二娘叫她立即回过神来,一见二娘脱了嫁衣张口就道:“您怎么……”
幸亏她反应快,捂住了自己的嘴。
再看旁边站着五六个华服丫鬟都在打量着她呢。
敛秋顿觉给二娘丢脸了。
二娘没觉得什么,她看清这屋里摆设的时候不比敛秋镇定,不过她脸上看不出什么罢了。
二娘叫敛秋收拾一下,从今晚起就跟春燕、安兰睡在褚直卧房外面的大床上当值。
这新婚的第一天,就这样在照顾褚直中开始了。二娘这么快就摆出了大奶奶的架势叫会春堂上下人等都无比吃惊,却又觉得理该如此。
过了亥时,褚直不需再用药进食。二娘得空洗了个澡后,躺在南窗下的雕花描金矮榻上休息,一人多宽的矮榻不是问题,她脑中盘恒的是两个问题。
一是褚直发病时她嗅到的那股异香。
胡太医这里,褚直的病没个固定名称,只说是肺部先天不足。在二娘看来更接近过敏性哮喘,但她对这种病的机理也不了解,不过也知道很多东西可能会导致褚直过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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