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郎,并非我不愿意,石国士兵战力低下,不禁大食军一击,此去不但不能助战,恐怕还会反拖累唐军,不如.....”
听到李清要兵的请求,莫贺都顿时迟疑起来,在石国,实力是决定权力分配的基础,他若想坐稳石国国王之位,必须要拥有绝对的兵力,好容易车鼻施的士兵归了他,若再拖出去打大食人,无异于以卵击石,他知道,布杜此退便不会再来,他现在要做的是巩固已到手的王位,而绝不是和大食军血拼,在切身利益和国家利益面前,在权力与友谊的面前,莫贺都动摇了,但李清的要求他又无法拒绝,犹豫再三,他一咬牙道:“我送给侍郎个人一千精兵,黄金一万两,算是我对侍郎的酬谢。”
“酬谢?”
李清无语了,他默默地凝视着莫贺都,人心的黑暗和自私在此刻充分暴露出来,如果说大食军攻城时他对联合昭武九姓的计划只是动摇,但在一刻,他的计划则被彻底击得粉碎,胡人善变,他们只屈服于实力和强权,大唐实施了百年的仁义和尊重最后得到的,仅仅是天可汗的一个称号而已,安史之乱后,一切都随着远去的驼铃声烟消云散了,而大食人信奉的铁与血却最终将***教传遍东方。
城墙上一片寂静,只听见风拍打旗帜的声音,这时,站在莫贺都身后的罗阑公主终于开口了,一边是他的父亲,而另一边是对她有恩、对石国有恩的大唐使者,她何尝不知道形势的严峻,不到万不得已李清绝不会开口恳求,良心使她无法保持沉默。
“父亲,如果唐军遭遇不幸,恐怕我们无法向朝廷交代,我建议还是出兵吧!”这句话的背后潜台词却是,如果危不见援,若大食再来之时,唐朝恐怕就会袖手旁观了,女儿的话莫贺都如何不懂,如果对手是拔汗那或是康国,那他会毫不犹豫出兵,但对手却是阿拔斯的精锐,出兵也只能是送死的份,再经一番权衡利弊后,他决定放弃,他回头瞥了女儿一眼,冷漠地说道:“军国大事,你一个小孩子不要插嘴,去!到你该去的地方去。”
父亲的冷漠使罗阑公主的心被猛然刺了一下,她没想到父亲在权力面前竟如此短视,这会毁了石国,一向英明果断的父亲忽然变得陌生起来,罗阑公主长长地吸了口气,她不甘心!
这时,李清向她投去了一抹感激的目光,却抬手止住了她的再劝,既无心恋战,带去又何用!大唐将士未必就拼不过大食魔军,李清心里冷冷一笑,他随手指了指身后的六千奴隶军,对莫贺都呵呵笑道:“那就不为难殿下了,这些奴隶军今天立了功,以后他们和他们的家人,都就交给我吧!”
奴隶不是他莫贺都的,他不心痛,他关心的是自己实权和名份,既然李清已经讨价,他也不再掩饰,便赤裸裸还价道:“那朝廷那边,还需侍郎替我美言!”
“当然,我自会奏禀皇上,册封殿下为大宛都督、大石国国王。”
........
茫茫的草原上,大食军正逆风向西疾行,主帅布杜夹杂在骑兵队中间,此刻他一脸迷惑,低头思索着眼前的局势,虽然他得到的情报并不全,只听说有军队袭了他的大营,来源不详,但布杜立刻便猜到这是李清的护军,万里迢迢西来,仅三百人怎么行,况且昭武九国中敢偷袭他大营的军队还没出世呢!
问题不在这里,布杜此次出使石国的主要目的之一,就是想试探唐朝对大食东扩的反应,若唐朝无动于衷,他就立刻灭掉石国,但唐朝的使者还是来了,由此可见他们是很敏感大食的东扩,看来东西两大帝国的碰撞是免不了。
必须要劝说哈里发停止对罗马的进攻,将战略中心暂时放到东方来,否则既要剿灭伍麦叶余孽,又要向罗马扩张,哪有兵力来对付强大的唐王朝。
“禀报埃米尔(即总督)殿下,我军是否就此渡河?”
前军的报信打断了布杜的思路,他一抬头,只见远方一条白亮的大河拦住了去路,这里距拓折城已有五十里,地势明显变得起伏不平,一条低矮丘陵地带向北延绵而去,仿佛一个极富曲线的女神侧卧在大地上,在丘陵的西面是一条大河,名叫药杀水,它的下游便是真珠河,
大片森林分布在河流两岸,石国为了收税,将所有的桥梁都拆除,只留一座窄窄的石桥横卧在河上,桥虽狭窄,却是丝绸之路的必经之道,收税的亭子在今天早晨被大食军焚毁,现在还微微冒着青烟。
布杜象一只多疑的老狐狸,在桥边来回徘徊,对面也是一条山冈,被密密的黑松林覆盖,这里是打伏击的绝佳位置,来时布杜并没有考虑埋伏,但现在河对岸就有一支唐军,让他怎么能不小心行事。
“派一队斥候去河对岸探察,十里范围内都要给我搜遍!”
很快,斥候回来报告,对面十里范围内都没有异况,布杜略略放心下来,一声令下,大食军开始渡河,骑兵在中间、步兵在前后两头,步调整齐,在狭窄的石桥上依然保持着队列,二千骑兵很快便过去了,剩下的步兵也走了一小半,布杜已经过了河,但他依然在站在桥头向两边张望,他一直有一种不安的感觉,这种不安来自于他丰富的作战经验,如果他是唐军,就一定会在此埋伏,可河流两岸他都派人搜过,并没有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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