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这样强大的帝女魃,才能将执掌巫门的鬼姬巫颜以及巴山鬼王、南川鬼王视作玩物。
也就是这样强大的帝女魃,才能仅凭降临就将野鸡道人吓得遁走,惊得支娄迦谶和安世高束手无措。
然而现在,帝女魃的真身从赤水之北赶了过来!
庾献顾不上别的想法了,立刻起了和笮融一样的念头。
逃!
还未等庾献将想法付诸现实,那一身青衣的帝女魃就冲上高空,与大自在欢喜佛法相中的明妃开始呼应。
那佛陀法相中的明妃眼眸睁开,目光亮起,露出血红眸色。
接着,那明妃虚影强横霸道的掠夺起了被大自在欢喜佛霸占的佛门气运。
庾献不敢吭声,支娄迦谶和安世高也只敢看着。
很快,那明妃的虚影越发凝实壮大,原本还小鸟依人般的在大自在欢喜佛怀中,转眼间两人的比例就互换。
很快,那明妃虚影如山岳矗立,那大自在欢喜佛在明妃怀中,大小只若婴儿。
好在帝女魃也清楚,大自在欢喜佛若是现在破灭,那她就缺乏了侵入这个神系的法理,不得不按捺下贪婪的心思,转而将目光注视向了支娄迦谶和安世高的佛陀法相。
两人面如土色,好在他们已有佛慧,当即开口说道。
“我二人为过去佛,永远只存在于现在佛过去的一息之中,还请明妃莫伤了和气。”
随着两人不甘不愿的承认现实,两人的佛陀法相全都变为小小虚影,隐隐约约的出现在明妃那巨大的法相肩后。
此时乃是浴佛成立神系的关键时刻,处于核心的这几人,一言一行都关系重大,如同圭臬。
见帝女魃又把凶横的目光看向自己,庾献心惊胆战之余,也是颇为无语。
“看我做啥,我根本不想掺和佛门的事情。”
“再说,我没了你可就没了!”
庾献倒是巴不得帝女魃直接把自己的佛陀法相吸干算了,那时候自己又是纯洁的了,重玄子必定会重新待见自己,也不用那么急着催徒孙了。
可是那仅剩的佛陀法身没了以后,和她共生的明妃自然也就不存在了。
到时候帝女魃发飙,自己想求个痛快都做不到。
那帝女魃终于收回目中凶光,她看了看怀中的大自在欢喜佛,略一沉吟,那天妃法相和她同时开口。
“告谕诸佛国。我非明妃,乃是明王,为众生佛母。我之尊号为佛母大明王。”
支娄迦谶和安世高面面相觑,好一会儿才说,“我等无异议。”
庾献却听的有点傻眼。
这关系太乱了,老子要怎么捋?
好在他也明白,一切神系传说草创本就是这般混乱,后世的佛教徒自会为他们修补这个神系的漏洞,自圆其说。
这时浮屠寺内外的数十万百姓俱都下拜。
——“南无佛母大明王!”
——“南无佛母大明王!”
此时,佛门气运已经尽数落下,东传佛教正式建立起了独特神系。
不提百姓僧侣各个狂热,深度参与此事的几人,却是各个胆战心惊。
支娄迦谶甚至悄悄给庾献递了个眼色。
庾献无语,这我还能怎么办?
谁知道这个半疯狂状态的家伙该怎么沟通?
帝女魃本就没有灵智,这是从帝女尸身中觉醒的全新灵魂。
她有着因肉身囚禁影响,产生的凶戾暴躁,又有着折磨玩弄巫家姐弟时体现的残忍诡诈,在找到未来出路时,还能向庾献做出妥协退让。
庾献也不敢确定,哪一面才真正能主导帝女魃的内心。
三人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儿,都默默的注视着帝女魃,警惕她的下一步举动。
随着尘埃落定,帝女魃脸上慢慢浮起癫狂满意的笑容,那美丽的佛母大明王法相,也跟着露出那充满邪意狂乱的模样。
不说庾献等人心中凉凉,就连许多顶礼膜拜的百姓,也觉出古怪,有些不知所措。
就在全场鸦雀无声中,帝女魃和那佛母大明王法相忽然同步的看向西北的方向。
她的脸上的癫狂笑意消失,甚至面无表情,沉默的可怕。
也正是同一时间,庾献忽然感觉到一阵强烈的失落情绪,失魂落魄的呆在那里。
联系到帝女魃的反应,庾献几乎不用多想,就明白发生了什么。
那个编织了无数诡计利用自己的蚕神斑斓!
回来了!
庾献一时心乱如麻。
重玄子曾经向他保证,若是蚕神斑斓成功占据董白的肉身,会用藏在她肝脏里的传国玉玺,护持董白的灵魂逃亡鹤鸣山!
可是等事情真的发生了,庾献的心仍像是空了一块。
帝女魃几乎是下意识往西北方向走了两步,那长长青衣拖在地上,被她踩到扯烂些许也没在意。
接着,炙热干灼的怒火升腾,那道青影如同暴风一样向西北冲去!
……
等到帝女魃离开许久,浮屠寺内外还没回过神来。
庾献和支娄迦谶、安世高面面相觑,一时也没了战斗的兴致,现在这场面还有什么好打的?
浴佛已成,支娄迦谶和安世高都成了隐于一息之后的过去佛,庾献这个现在佛也被原本的天妃拿捏,完全成了一个酱油。
以后佛门究竟会是什么走向,竟无人算的出来。
就在这时候,徐庶杀的一身是血从九镜塔中冲了出来。
他刚才趁着没人找他,一连冲破九重,碎了九镜。
原本打算就此躲在塔中摸鱼,后来想想庾献死在此处并不符合他的谋划,这才又冲出来打算相助一把。
等徐庶一剑冲出塔外,却发现浮屠寺内众人都鸦雀无声的扭头看着他。
“怎么回事?”
徐庶一惊,眼珠一动,就要向庾献靠过去。
谁料支娄迦谶和安世高一左一右拦住去路,杀气腾腾各自持起法杖。
二人背后的庾献,面无表情的踹起了手。
徐庶见状,也不去琢磨刚才发生了什么,笑了笑,“也罢。”
说完,毫不畏惧的持剑向两僧迎去。
看着那杀成一团的三人,庾献这会儿的心思,已经不在徐州了。
帝女魃此行,一定是冲着长安去的,她和蚕神争斗了那么久,不是短时间就能出结果的。
但是她这一路怒气冲冲,毫不收敛的经过河洛之地,说不定会引得一路赤地千里。
洛神北上的事情,又多了许多麻烦。
而且蚕神斑斓诡诈多变,察觉到不对,很可能会弃长安而走,回到自己的老巢蜀中。
如此一来,失去了强力手腕镇压的长安朝廷还会安宁吗?
若是西凉军的残余和朝堂上的三公九卿发生争斗,会不会又像历史上那样,给了曹操迎接天子,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机会?
庾献只觉得千头万绪,乱世仿佛缓缓拉开了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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