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会在这里?
江夏示意货车司机停车, 然后她摇下窗户, 探出头来,“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康学斌挥舞的双手停了下来;他现在浑身都是泥土, 看样子好像跟人打了一架,嘴角还红肿着,眼睛也被打青了, 额头上豆大的汗水顺着脸颊滑落。
他大概有两年没有见过江夏了, 突然见到她出现在这里,他连自己想说的话都忘了。
不远处传来呼喊的声音, 江夏抬起右手, 遮挡住有些强烈的太阳光。
只见一个大肚子的孕妇被四个人用门板抬了过来,她看起来情况很不好, 衣衫上都是斑斑的血迹。
“求求你们,载她去医院,好吗?”康学斌扑通一声, 跪在了地上。
江夏看了康学斌一眼,“你快点起来, 救人要紧!”说完, 江夏立刻从货车上跳了下来,她回头安排司机快点下车接应。
货车的车厢里装了满满的药材, 还好驾驶席位背后有一排小空间,是用来给长途车司机休息的地方。司机也看到了孕妇的情况, 立刻把小空间里的杂物清理出来。
很快, 孕妇被几人合力送上车, 由于空间有限,江夏示意司机先把孕妇送到医院,她自己会想办法回临水镇。
货车渐渐驶远,江夏回想起刚才康学斌紧张的态度。难道,孕妇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
江夏转身看了一眼远处的村子,背后传来了孕妇家属感激的声音。
“这位女同志,刚刚真的是太感谢你了。”
“你要去哪里?我马上去村子里借自行车送你回去。”说话的人是一个勤劳的中年妇女,看到她的第一眼江夏想起了自己的大嫂。
眼下没有电话,江夏自然也不可能在原地等着司机回来接自己。她也只好点了点头,同意女人的提议。
许是知道江夏精贵,没过多久,女人飞快地骑了一辆二八大杠过来,背后的座位上还特意垫了一件看起来半新的夹袄。
刚才江夏打听了一下,这个村子距离临水镇十五公里,除了骑自行车和走路,再没有别的交通工具。江夏粗粗一算,骑自行车差不多得一个半小时才能到。
路上,江夏从女人的口中得知,刚刚被送走的孕妇是她的小姑子。
江夏猜的没错,孕妇肚子里的孩子的确是康学斌的,只是他并不知道。要不是今天到村子里来收账,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是一名准爸爸。
“我小姑怀孕了一直瞒着家里,直到孩子六个月了,再也瞒不住她才说的。哎,为了这事儿,我婆婆差点气得喝农药。小姑体弱,要是把孩子打了,恐怕连大人都保不住。她咬死不说孩子的父亲是谁,结果弄成现在这幅模样。这都是命啊!”
坐在自行车后座上,江夏看向黄泥土路边的田地。
她已经很久没有想起康学斌这个名字,这个人在她的印象里就不是什么好人。后来,不知道为什么放弃了对自己的死缠烂打,渐渐地消失在自己的视野里。
江夏从来没有想过会在这样的情形下知道康学斌的现状,这件事或许对他来说将是血的教训。
不去想康学斌,江夏放空自己的脑海,她这些日子一天都没有闲下来,总在忙各种事情。难得有这样的慢时间,她也就当给自己放个假。
眼看着马上就要到临水镇上,江夏从自行车后座上跳了下来。
“好了,就送到这里吧。”
告别中年妇女,江夏慢慢地走向美嘉日化工厂。
她很久没有感受这样的慢生活,旅程中坐飞机的频次越来越高,可不就是为了赶时间吗?
司机差不多跟江夏前后脚回到工厂,他把人送到医院就回来了,也不知道孕妇最后的情况怎么样。
家里的事情全都安置妥当,很快到了启程离开这天。
早上太阳刚刚升起,陆友德亲手锁上家里的大门。他把钥匙揣进口袋里,然后回头看向自己身后的背着背包的家人。
“走吧,我们出发!”
家里大部分的行李已经通过货运渠道,跟美嘉的产品和工作人员一起坐火车去了北京。江夏带着两个孩子和公公婆婆坐飞机过去,因此大家随身就带了一个小包。
陆家大门口,吴秀群抹了抹眼泪,当初夏夏出嫁她都没哭,没想到现在反而止不住想要流泪。
“妈,暑假我接你们去北京玩。阿坤哥在北京买了一套好大的房子,你们过去全都住得下。”江夏抱了抱吴秀群,这场面弄得她都想哭了。
“小姑!”被娘家的侄儿侄女们围着,江夏眨了眨眼睛,把眼泪忍了回去。
陈家大舅一家,江家大哥大嫂、二哥二嫂,红梅姐和乔治,桂花姐和刘杨,还有邹家辉、朱彩灵,以及杜文砚杜老师,江夏朝大家鞠了一躬,然后登上厂里的微型货车。
再见!
江夏第一次体会到晕机的感受,她强忍着肠胃的翻滚闹腾,跑到飞机上的卫生间里大吐特吐起来。
她以前从来没有这样难受过,吐到后面胃里已经没有东西可以吐了。口腔里酸苦的液体让江夏的眼泪流了下来,太难受了!这个时候,她无比希望陆少阳能够在自己身边。
“女士,您还好吗?”空姐担心地看着从卫生间里出来的江夏,她看起来脸色极差,好像随时都会晕倒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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