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让大公主带着额驸去盛京, 这种非典型的命令必然会引发一些争议, 但也只是一些而已。
江南人在关心贱民脱籍之后的诸多问题, 而北方人在关注皇帝似乎有开放柳条边的意图, 至于京城, 宗室显贵们,正流水般的上折子抗议皇帝允许贱民进入关内的意图。
就连被削爵、勒令在家反省,至今不允许乱跑的前任简亲王雅尔江阿都没闲着,他自然不能出去,但是能把儿子叫过来。
可惜,小简王德隆身子欠安,雅尔江阿只能给福晋送信。然而简王老福晋—年纪轻轻就是老福晋了,压根没搭理丈夫的书信。
她如今满心盼着儿子德隆身子好些, 再过两年等雅尔江阿惹下的麻烦事过境迁了, 进宫请皇后给儿子指个婚,挑个好媳妇。
最好能得一个在宫里读过书的女孩子, 老福晋如此想到, 日后宗室交际, 宫中问安, 都能方便不少。至于雅尔江阿,老福晋已经顾不上他了。
虽然老简亲王望洋兴叹,彻底失去了过去“御前说得上话”的地位,但八旗之内最不缺的就是显贵, 从纯王府开始, 到当今的几个弟弟, 甚至于两代承恩公府上,圣驾尚未回京,他们倒是闹了个门庭若市。
纳兰家还算是清静的,明珠、成德父子都在自怡园,大门一关谁都不搭理。至于城里,留下的是富尔敦他们哥几个,年轻轻也不能做主,找他们也没用。
而皇后的的娘家就更简单了,几位国舅爷外任的外任、随驾的随驾,就连皇后的亲侄子们都陆续入宫宿卫,想找都未必找得到。
至于各家王府,无不谨守门户、约束子弟,瞧瞧还在府里禁闭,大好前程一朝丧尽的胤禵,如今可也没什么人愿意捋虎须。
不过,让贱民进入关外龙兴之地,那也的确不太合适。皇上至少该给大家一个说法。
京城的气氛自此有些躁动,胤禔就在这种气氛中带着全家老少回宫,第一件事就去拜见了太皇太后。随即在老太太跟前,对前来请安的宗室诸王吩咐道:“朕打算将关外土地开垦,所得拿出部分分与旗下,尔等以为如何?”
这还用问!
宗王们霎时间眼睛就亮了,谁家不愿意多得点钱呢,虽然说是补贴给旗人的,但宗王们也在旗,皇上少不了他们的东西。
胤禔面上和煦:“弟弟们即为宗室,天潢贵胄、生来尊贵,在得利上就不要与旗下奴才们相争了。不过,朕也不会亏了你们,侄辈一生前途,朕自然都要照管。”
“叩谢圣恩!”
宗王们没想到的是,皇上前脚给他们许愿,之后明发旨意,让旗人都知道自己又要增加点补贴;后脚将大公主和大额驸打发去盛京,转手就让他们出几个儿女跟着一起去。
“这、这算什么嘛!”
恒郡王胤祺满心不解,冲着纯王富尔祜伦吐槽:“你说皇上到底想怎么着,好端端的非要把大公主和额驸打发去盛京,还说办皇室内务。既然是办差,自然是朝廷,要不然内务府派员跟着,怎么咱们孩子也得去。”
“所以?”富尔祜伦对这个发小堂兄弟还是有耐心的,“我家广延跟着老九去南边了,广绪必是要跟着大公主去北边。你们家呢?你还能不让孩子跟着去?”
“那……当然是不行的。”胤祺语气拐了个大弯,面对富尔祜伦戏谑的语气,他也笑叹道:“我家除了弘昇,底下的都得凭着自己的本事考封。可封爵这事,最后也得看皇上的态度,怎么能不让他们去啊。”
事实上,京中各王府的小阿哥们,不同于父辈稍带无奈的态度,这些小爷们反而相当的跃跃欲试。这样倒也不奇怪,祖辈金戈铁马的时代已经过去了,父辈们还有上阵的机会,他们恐怕也没有了。
何况都在宫中读书,孩子们多少有些早熟,通过老简亲王就能知道,日后皇上恐怕也不太愿意让他们掌兵。宗室掌兵的机会也不会多了,既然如此,为何不在别的的道路上给自己涨点本事。
之前几个王府的长子们都被皇上打发去了西北,眼瞅着也快回来了,他们府里的弟弟有些也陆续长成,这些早熟、又注定不会封到太高爵位的孩子,安心做个得力的臣子,反而是条好路。
毕竟,稍读史书都会清楚,随着一个朝廷日益稳固,宗室自然会回归寻常,除了极少部分人,大多数一辈子和朝廷核心扯不上关系了。
混吃等死的也不是没有,譬如胤禩,这会就抱着独苗苗弘旺:“阿玛也就盼着你平安长大,日后留个爵位给你,至于什么上进与否,倒是不重要了。”
弘旺还不是很懂这些,胤禩笑着揉揉儿子的头,叫他出去和讷甘玩去了。老八想起了在南边的时候,皇上召见地方名士和朝廷致休官员,其中就有何焯。
当时何焯就对他道:“贝勒的生机已经到了。”
胤禩自己也清楚,这样下去,自己保个平安不难。而且越看两个孩子,他越觉着自己的选择是对的,这样对谁都好,对孩子们最好。
就这样,胤禔轻松的推进让苏日格去盛京的命令,至于外朝,没听皇上说“处理内务”么?外朝难道要把爪子伸到内务府?他们也伸不进去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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