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外蒙的情况你都清楚, 朕也不多说。只是策妄阿拉布坦几次打退俄罗斯, 对拉藏汗属地虎视眈眈, 兵部和喀尔喀、厄鲁特都有消息送过来, 准噶尔不稳已成定局。”
“纯悫和温恪的婚姻,一是稳住科尔沁,一旦出兵, 不能后方不稳。二来联姻策凌,示恩于喀尔喀,喀尔喀与准噶尔仇恨极深。而且,如果说科尔沁面对准噶尔, 与我朝是唇亡齿寒。那么准噶尔之于喀尔喀, 是切肤之痛。”
“一旦开战,翁婿之亲和准噶尔的确切威胁, 会让喀尔喀拼死效命。”康熙最后道:“而悫靖, 她额娘出身汉军, 多年来汉军旗并无公主下降, 这样不好。孙承运汉军世宦之家,得公主下降, 对他们也是恩典。”
“她毕竟年纪最小, 身体不算好, 朕想好了把她留在京城。”皇帝在政治谋划之外, 还是有几分舐犊之情, “对了, 朕晋你做亲王, 怎么没见你给弘晗请封的折子?”
话题突然从严肃的针对准噶尔布防变成了弘晗,胤禔差点跟不上,他马上说道:“儿臣觉得弘晗还小,此刻为他请封早了点。”弘晗虚岁十四,在胤禔看来还是个小毛头。
“十四了,也不算小。朕与先帝十四岁的时候,要么大婚,要么孩子都有了。”康熙骑在马上笑道:“你十四的时候,朕都为你挑好了媳妇。怎么,你是觉得弘晗哪里不好?”
这语气,好像慈爱威严的祖父发现自己心爱的孙子叫人瞧不起了,正打算兴师问罪。胤禔好气又好笑,可他又没法说自己不想重蹈康熙和胤礽的覆辙。
于是,直亲王只好表示:“他还没成婚呢。这会为他请封,他就有了正经爵位,不是孩子了。他在府里,人家叫他应酬,他去不去?儿臣是真的觉得他还小,怕他骤然出去和人交往,万一被人带着学坏了,那岂不是辜负了汗阿玛的心意。”
“学坏”这个词儿,那可是康熙心头的一根刺,他总觉得胤礽就是学坏了。老皇帝手心痒痒,他又想鞭尸索额图!
“儿子觉着让他长大些,定定性,再为他请封。”胤禔总结道:“就像汗阿玛待我们兄弟一样,儿子也是盼着弘晗他们哥儿几个好的。”
康熙有些出神,过了一会才道:“你说的也有理,就这么办。朕打算明年给弘晗挑媳妇,多看看,然后过两年再给他指婚。就再等两年,等他成婚,你再为他请封。朕明白你的顾虑,弘晗是你的长子,总归该是他的,早晚罢了。”
您又明白了,胤禔忍着抽搐的嘴角,表示谢谢康熙的体谅。然后老皇帝的脸色又好了起来,胤禔落后半个马头,一路上康熙将朝内朝外的事情和胤禔念叨一遍,给他分说事情是怎么样的,他又为什么这样处理。
就这样,看上去父慈子孝的俩人来到山腰,就见山下宗亲们你来我往的追逐猎物,场面一时间精彩极了。
胤祥和胤祯表现的最为英勇,他们成婚开府也有两年了,却仍然没有封爵,亦无差事,在京中闲散着而已。皇上现在更关注小儿子,如十六、十七、十八阿哥,要么就将皇孙们带在身边,他们俩四边不靠,难得有机会在皇上跟前表现,自然不会放过。
而额驸们也是各有表现,策凌比较稳重,仓津更进取,而孙承运更澹泊,略狩猎几只兔子、野鸡一类也就停手了。不过,班第和舜安颜都在皇孙们身边,看着这帮大大小小的外甥别翻跟头,更别提班第自己的儿子也在这里头。
“那是季兰的儿子罢?”康熙眯着眼睛往孩子们那边瞧着,“是和班第的长子。他们的次子叫德克?朕记得季兰和班第还有个女儿,如今也有几岁了。”
“汗阿玛好记性,海亮是老大,老二叫德克,托娅是女儿。”胤禔笑道:“不过前儿听说大姐姐又有身孕,不知这次是儿是女了。”
“儿女双全,子孙繁茂方是福气。如今荣宪、端静她们膝下也是有儿有女,朕才放心。”
应该是更放心些,后头的公主基本都在蒙古,最近的也在科尔沁靠近山西,或是靠近关外的地界。有孩子至少在某种意义上证明公主日子过得还不错,毕竟,“天高皇帝远”“鞭长莫及”,在各种意义上都是成立的。
狩猎告一段落,众人清点猎物的时候,十四阿哥胤祯所得猎物最多,十三阿哥其次,其余下场的如纯王、简王,郡王胤祉、郡王胤禛、胤祺、贝勒胤祐等都没有弟弟表现出色。
他们是志不在此,不需要在这上头和弟弟争锋,但也别有特色,譬如胤祺和富尔祜伦、雅尔江阿带着儿子和几个侄子都是靠猎网抓活物。而胤禛带着儿子弘晖专门打飞禽,胤祉就带着儿子练准头,只要一箭毙命的猎物。
真是玩出风格、玩出水平,胤禔自己没下场,就把弘晗、弘昱哥俩都托给了富尔祜伦和胤祺,托两个叔叔的福,这哥俩也抓了一堆活物回来,让康熙看着倒也还满意。
考察了准驸马,联络了一下宗室感情,康熙又带着儿孙杀回紫禁城,而后将胤禔留在身边,召来大学士和南书房学士们,讨论了一下河南水灾、西北局势,江南钱粮和鲁、苏交界处的马贼,又打着朱三太子旗号的马贼,还有九门提督的人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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