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伦苦闷地不想说话。
就算两人终于将事情挑明了, 塞尔斯没有脚踏两条船, 但他依然不高兴。整件事实在太羞耻了,让人恨不得埋入被窝, 这辈子都不出来了。如果问他为什么羞耻,他还会因为桩桩件件数不清了而陷入迟疑。
真是——每一件都是黑历史!
他眯起眼,有那么一瞬间起了将塞尔斯灭口的冲动。
塞尔斯:“……”
沉浸在欢乐中的元帅忽然感受到了威胁。
纳伦收回目光, 慢吞吞地走到桌子边, 倒水。仰头喝了一大口,就感觉自己又被圈住了。
纳伦:“……”
“纳伦,我真高兴。”塞尔斯一向克制的声线中漾起了浪花:“天亮以后可以邀请你跟我约会吗?”
他还没有调整好面对塞尔斯的态度, 可对方却好像表现的极其自然了。
纳伦冷着脸没有拒绝。
推开塞尔斯, 面对他看了一会儿, 纳伦出声道:“下午吧。”
太早的话连起床都是个问题。
亲王陷入了新一轮郁卒中。
这世上谁会在凌晨确定关系啊?
他还穿着睡衣,汲着拖鞋, 顶着一副熬夜未睡的憔悴脸色, 在房间里,摸着黑——是的, 摸着黑。
这和他认知中的任何一种表白场面都对不上号。
即便外面月亮露出来了,月光倾泻而下, 整个房间里的光线并不黯淡。但也不能否认,他们是在摸黑的情况下谈论了整件事。
——好歹开个灯。
得到回复的元帅抓住他的手,顺势放到嘴边, 低头以唇轻触, 深邃的双眼中盛满了得偿所愿的激动。严格说起来, 这还是塞尔斯年轻的生命中,唯一一段恋情。
现在他总算知道为什么那么多人在行军途中,总爱念叨家乡的伴侣,亦或念叨着找对象这件事了。
“你说你早就知道了……那你是怎么发现的?”纳伦还是忍不住问出了这个最想知道的问题。
塞尔斯没反应过来:“哪件?”
纳伦:“……”
塞尔斯云淡风轻地笑了笑:“宝贝儿,比起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我更想和你展望未来~”
纳伦追问:“你总得告诉我是什么时候。”
塞尔斯犹豫了几秒,吐露了一个大概的时间范围。
“……”
答案对纳伦的冲击是巨大的,以至于很多年后,回想起来,他都会有一股强烈到就地昏迷的冲动。
与之相反的,将话说开后的元帅心情无疑是轻松的,一向冷静自持的人,今夜却频频失态。他趁着纳伦整理思绪的空当,又亲了亲手背。
纳伦抽出手,沉声道:“你最好适可而止,已经很晚了。”
“好。”塞尔斯答应得很爽快,“确实晚了。”
张开双臂,元帅的眼底暗藏期许,“我该走了。”
纳伦站在原地与他对视,态度矜持地点点头。
塞尔斯只好遗憾地放下手臂:“再见。”
就在他转身离开的前一秒,纳伦板着脸说:“明天见。”
在塞尔斯即将绽放的笑脸中,某个心跳狂乱的失足青年,冷静地转过身,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所以说,现实和理想总有差距。感情经历一片空白的亲王,对恋爱的了解全来自于星网,而最常见的过程通常都是,两人在优美的环境中,剖白并确认关系,接下来再是浪漫的约会与晚餐。
可轮到他的时候,环境昏暗,剖白成了揭短,浪漫的约会与晚餐更是不可能—这个时间点,也只能钻被窝睡觉了。
塞尔斯这次真的离开了。
房里很长一段时间静谧无声,不知过了对久,黑暗中,一双精神奕奕的眼睛“噌——”地睁开,亲王打了个滚,气喘吁吁地将脸埋进枕头中,撞了撞。抬起头时,灰绿色的眼睛似乎在闪闪发光。
今夜注定无眠。
不仅仅是两位蠢蠢欲动的年轻人。
安格里老亲王就住在隔壁不远的屋子里,夜色已深,时间已走到了凌晨的刻度,然而他却毫无睡意。半开的窗外,那个熟悉的身影终于从小儿子的房间里出来了。
“彭,彭——”老亲王凝视前方,右手握拳,沉闷地敲打着胸口,仿佛这样就能让自己好受一些。
因为担心那位居心叵测,夜夜造访的贼偷再次光临夏尔维宅院。他决定亲自巡视。
对方身手矫健,技艺娴熟,不像是个容易对付的角色。虽然盖文已经给他们重新布置了安保系统,但人总得更谨慎些。
结果就目睹了这样的画面。
他的小儿子哟。
一瞬间,他苍老了数岁。
塞尔斯蒙特。
亏他还以为对方是个年轻有为的正直青年,却原来只是衣冠楚楚的无耻小人!
放眼整个帝都,就算是风流成性的老流氓瓦尔德,也绝干不出这种夜闯私宅与人幽会的事!
他的纳伦哟——老亲王捂着心口。
夏尔维家的家教极严,他无论如何都不相信自己那有着美好品德,知耻明理的小儿子,会在他眼皮子底下做出深夜与人私会的行径。
一定是有人蛊惑了他,要知道儿子脾性虽大,心肠却很柔软,几句温言软语,可能就将他打动……
老亲王带着深重滤镜的眼里,小儿子总是纯真善良又优秀,轻易就能被拐走。
——根本不知道想要拐走他的小儿子,需要先跨越堪称天堑的防护罩。
老亲王看了眼时间,倒吸一口气。
都这么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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