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晕!”
慕少安苦笑一声,身形一晃,就躲进墙角的暗影里,对于这个咳嗽声他并不陌生,事实上过去七八天来他天天有听到的。
但这不代表什么危险。
因为发出咳嗽声的是富商家的一个年老仆妇,大约五六十岁了,满脸皱纹,很是苍老,地位也是最低的,整天被其他奴仆呼来唤去,一点怨言都没有,或者说也不敢有怨言。
所以虽然第一天的时候,慕少安就注意到这个即便是在下着毛毛细雨的时候,也被呵斥出来扫院子的可怜人,但他并没有放在心上。
说实话,这个老仆妇给他的感觉就像是现实世界中在车水马龙大街上的清洁工。
明明他们是活生生存在着的,但是在那繁华的大街上,却愣是有一种融合于空气中的背景墙的作用。
而且她似乎腿关节有毛病了,走路一瘸一拐的,人是又老又聋又眼花,好几次慕少安顺手经过,给她塞了一块歌尔朵特意为自己烤制的松软白面包,这老仆妇也没觉得有什么意外。
但就一点不好,在寂静的夜里,经常会剧烈的咳嗽。
每当这个时候,其他的奴仆就会一阵叫骂,顺便诅咒一下这老仆妇怎么就不去死?
按照他们的说法,几年前这个老仆妇就已经被在这里做下人了,病病殃殃,呆呆傻傻的,每天除了干活就是发呆,本来以为活不长的,哪想到几年过去了,这老太婆就是不咽气。
慕少安也是无聊,他当然不会有妇人之仁,只要有需要,杀起无辜的路人甲也绝不会手软,但是闲着无聊的时候,他倒是不介意给这些最底层的可怜人一点毛毛雨一样的接济,毕竟他这么一个大活人天天躲在古井深处,也是挺蛋疼的。
此时他等了一会儿之后,就听门房中的奴仆们在叫骂了一会儿就响起鼾声,他只好放弃今天的听墙角计划,准备返回古井,不过在经过角落里那个四处透风的柴房的时候,他依旧能听见那老仆妇拼命压制的咳嗽声。
哎,挺可怜的。
慕少安呲呲牙,谁叫他很无聊呢,而且这个又老,又聋,又眼花的老仆妇很安全。
所以他四下瞅了瞅,就一弯腰便钻进柴房。
柴房里很昏暗,放着些乱七八糟的物件,还有不少的木柴,只有在一个角落,有一个小铺盖,那老仆妇就躺在那里,身形瘦小,瑟瑟发抖,咳嗽声不断响起。
至于突然多出来的一个大活人,也完全视而不见。
慕少安也不管其他,就取出领地石,打开沼泽小屋,取出一个小火炉,上面一个小铁锅,点燃后,就倒入专门从溪木镇雪山上取下的冰水,又从领地石仓库中取出一尾冰冻着的已经处理好的河鱼。
嗯,这都是溪木镇特产。
然后当铁锅里的冰水被烧开之后,慕少安这才拔出匕首,出手如电,刷刷刷地将那冰冻的河鱼给削成薄薄的鱼片,随便捏了撮精盐放入其中,待水开三滚之后,那鱼汤的清香瞬间弥漫开来,好个鲜美!
接着慕少安又取出几个松软的白面包,两根精致腊肠,就此,美妙的晚餐大功告成。
“嘿,过时不候啊!”
慕少安就轻轻喊了一声,其实鱼汤的香气早就让那个老仆妇发现了,这也不是第一次了,准确地说是第三次。
因此她倒也不太拘谨。
两个人就此别无二话,唏哩呼噜,吃得大快朵颐,当然,事实上只有慕少安是这个德行,那老仆妇反而吃得很仔细,几乎听不到她咀嚼的声音,虽然整个人苍老无比,但光是从吃东西的神态上也能看得出这是一个曾经很有教养的人。
她只喝了一碗鱼汤,吃了小半个面包,就不再吃了,只是默默坐在那里,看慕少安吃得唏哩呼噜,风卷残云。
“唔,好舒服啊!”
吃饱喝足,慕少安伸了个懒腰,迅速把这一切收拾起来,站起来转身就走,他本是为了无聊而来,自然不会多说什么,慕大爷做事,向来随心所欲的。
“你是想离开扬州城吗?”
只是这一回,一个很突兀的声音忽然响起,慕少安愣住,没有回头,但是右手已经握在战火长刀的刀柄上,他有把握在0.1秒的时间内迅速出刀,将这老仆妇的脑袋砍下来。
“你是想离开扬州城吗?”
黑暗中,那老仆妇又问了一句,“或者我可以帮你。”
慕少安霍然转身,重新坐下来,看着面前那个苍老得一塌糊涂的老仆妇,沉声道:“你是谁?”
“我就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太婆,是谁很重要吗,不过我倒是知道你是谁?”黑暗中,那老仆妇似乎无声地笑了一下。
不知为何,慕少安竟是从这句话里听出来赞赏的味道。
“你年纪轻轻,却胆大包天,肆意妄为,且不论你所做之事是善也好,恶也罢,但我还就是很欣赏,若是放在三十年前,我一定会捉拿你送去官府,但是现在我老啦,对于正义或者是邪恶都不在乎啦,所以看在你请了我喝了三顿鱼汤的份上,我可以帮你出城,你不就是想找一个出城的方法吗?呵呵,天策府已经布下天罗地网,说实话,你虽然有点本事,但你绝对逃不出去,因为这一次,天策府的那个小丫头,可是有公孙家的高徒助阵的。”
那老仆妇依旧不急不缓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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