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次天刚蒙蒙亮,谢怀珉就被侍女唤醒,整装动身。
谢怀珉在清晨清冽的空气中抽了抽鼻子。远山如黛,烟云朦胧,古朴的山庄沐浴在晨曦之中。
呆了不过月余,就又要换地方了。谢怀珉突然有了一种隐隐的疲倦,觉得自己飞得有些累了,想停下来歇息一下。
可是,哪里是她能歇脚的地方吗?
就算回了东齐,回了谢家,不肯嫁人,又不肯去宫斗,那还不是要走。
程笑生说她活得太理想化,稍不如意,就甩手不干了。她觉得他说的没错。可是两权相害取其轻,她有资本,她能独立,所以她比这个时代其他女人多了许多选择。
“丫头。”程笑生带着阿武走了过来,搬来了两个大大的医药箱,“咱们俩一辆车。”
“别急,还要你先帮我跑一趟。”谢怀珉递给程笑生一封信,“帮我放在那个木匣子里。你知道的。”
程笑生表情忽然有些怪。
“怎么啦?”谢怀珉敏锐地问。
程笑生一脸难以言状的尴尬,低声道:“你上一封信还在里面呢。”
谢怀珉愣住了,“都这么多天了,还没有人来取?”
程笑生摇了摇头,“也许是什么事耽搁了……”
“出什么事了?”吴十三骑马过来,一脸好奇。
“没什么。”谢怀珉敷衍着,脸色终究还是有点不大好,“难得起这么早,有点不舒服罢了。”
吴十三笑:“你还封我为‘觉皇’来着。我看应该让贤给你才对。”
谢怀珉皮笑肉不笑:“呵呵。”
一阵冷风过,吴十三自讨没趣,打马走了。
“启程吧。”宇文不知什么时候出现,怀里抱着一脸瞌睡样的儿子。他锐利的视线从谢怀珉和程笑生的身上扫过,把孩子交给乳母,登上了前面一辆颇为豪华的马车。
车队启程,一路向西北方向奔驰,朝京城而去。
谢怀珉望着窗外不断后退的景色,十分沉默,清秀的脸上,神情静默,只有眸子里映着明亮的天光。
“还在想着信的事呢?”程笑生剥了一个果子,递了过去,“你要真的不放心,过阵子师哥陪你回东齐去吧。那小子究竟想怎么样,当面问个清楚的好。”
“我脸皮可没那么厚。”谢怀珉啃了一口果子,嘟囔着,“当初是我先甩了他的。这些年来写信,一直吊着他不放,说起来这举动也够绿茶那什么了。”
“那什么?”程笑生虚心请教。
谢怀珉白了一眼,淡淡笑了一下,“三年够长了。他要真的觉得累了,不想再和我纠缠了,我也能理解。”
“之前还雄心壮志想回去宫斗的,这这么就泄气了?”程笑生说,“所以我说,恋人不适合长期分开。感情是禁不起这种消磨的。我说真的,丫头。这次忙完了,你就回去吧。不论是分是和,总有个交代。写信写得笔头秃了,也不及真人的一根指头。”
谢怀珉眼睛有些湿,笑道:“师哥你的理论一道一道的,怎么就不见把我嫂子带回来?”
程笑生呸了她一声。兄妹两个相视一笑,继续埋头啃果子。
离开齐国后,谢怀珉花了三年的时间周游列国。从南到北,从东到西,踏遍青山绿水,走过千沟万壑,丈量了四国的土地,体验了人情冷暖,领略了一番各地风土人情。
而收获最大的,是她沿途搜集采纳到的各地医学技术,奇方珍药。她将之整理学习,不但丰富了自己的知识,提高了专业素质,而且还有了充足资料以供她著作成书,以求将来以一个知名医学家、作家的身份名留史册。
不但如此,游历行医还大大磨炼提高了她的外科技术。如今的小谢大夫针灸术已经可以下指如飞,切皮割肉时更是爽快利落,刀功细致到自称可以把一斤猪肉均匀片分成一毫米厚。再恐怖再血污的场面,她也应付自如,连眉头也不皱一下,做完截肢手术后照样吃红辣辣的水煮牛肉。
程笑生也问过她,说你将来若真回去了,也是宫里做娘娘的份,把医术练那么好做什么?
谢怀珉回答得振振有词。若真和那人有缘分,能回去过日子,也不想一辈子做个家庭妇女。有事业的女人更加可爱,有事业的女人生活有重心,有事业的女人更能让丈夫敬重。
程笑生想,好在东齐那位也不是个拘于礼教的人。他们这对男女,还真是天生一对呢。
日夜颠簸了七八日,这日近午时,众人终于抵达了离国京城。
已有心里准备的谢怀珉在看到雄伟的城墙的时候,心里还是小小地震撼了一下。东齐建都皇帝崇尚简朴,京城修建得也比较朴实。而离国历来是诸国里比较财大气粗的一位,只比暴发户品格的北辽稍微节约含蓄那么一点,京都自然也修建得十分宏伟壮丽。
“不愧是幅员辽阔,物产丰富的大国啊。”小程由衷感慨,“看一个国家是否富裕,就要看她的国都修建得如何。离国素来有国强兵壮之称,今日看来,果真名不虚传啊。”
“是呀。”谢怀珉掏了掏耳朵,“看这满大街虎背熊腰的妇女,齐女离男一说,也果真名不虚传嘛。”
“变相夸自己吗?”小程瞥了她一眼,“不过,师妹啊,那是谁家的院子啊?围墙好高啊?”
谢怀珉鄙夷道:“师兄,你见识的浅薄,已经让我这个师妹深以为耻了啊。亏你还走南闯北,你说谁家大院会修那么高的围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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