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梨侧头看去, 见门口进来一位老者, 瞧着有七旬上了,虽身着布衣却精神矍铄鹤发童颜, 这位老者身上的气息太过熟悉,棠梨想起了祖父,便他未说出雀目的症状, 棠梨也确定这位老者必是一位医术高明的大夫。
那伙计本是好意提醒棠梨, 怕她被不良庸医诓骗了银子,不想这忽然冒出来个搅局的,被这老头儿当众说丢人现眼, 小伙计面子有些下不来, 正要顶上一句, 忽见老掌柜匆匆走了出来,到了跟前便道:“老东家, 刚我听着像是您的声音, 还当做梦呢,出来一瞧竟真是老东家, 您老这身子可还好,小的这儿给您请安了。”
老者捋了捋自己的胡子笑道:“我还成, 不过老刘头啊,我瞧着你倒是好精神,比前些年的时候更硬朗了。”
老刘头道:“都是拖了老东家的福。”
老者:“是你自己保养得当, 跟我可没干系。”说着转头看向棠梨:“这位姑娘刚说治雀目之症, 不知用的何方?”
那掌柜的见棠梨有些犹豫之色, 忙道:“这是我们庆福堂的老东家,也是咱们大梁赫赫有名的神医。”掌柜的意思棠梨自是明白,是说凭着庆福堂老东家的名号,断不会贪图自己的秘方,之所以问,是想帮自己把关,自己说出来只有好处。
棠梨微微一怔,便知掌柜的误会了,自己犹豫并非是怕泄露了治病的秘方,而是一听见掌柜的说是庆福堂的老东家,有些走神,这位老东家便是余星阑的祖父,如雷贯耳的神医余宝蕴余老爷子。
棠梨回过神来,见余老爷子还等着自己的方子呢,便道:“石斛,仙灵牌各半两,苍术三钱,共研成细末,每服一钱,一日三次可治雀目之症。”
老东家略想了想道:“不知此方是何人所开?”
棠梨目光一闪:“并不是大夫开的,是我在一本书上瞧的,正赶上家中有人得了此症,便打算抓了回去试试。”
刚那个小伙计听了却来神儿了:“我说姑娘,您可真是胆大,那书上的方子如何能做得准,若真是好大夫,治病救人都来不及呢,哪还有闲工夫编书,所以这书上的方子十有八九都是胡编出来的,瞧了当个乐也就是了,哪能真拿来治病呢,这药方子可不是闹着玩的,若不对症可是会死人的,亏得今儿我们老东家在,不然您家里可得出大事儿了。”
棠梨不免好笑,这小伙计倒是会见风使舵,刚瞧那意思还要顶余老爷子呢,这么一会儿功夫,就拍上马屁了。
棠梨看了老东家一眼,见老爷子并未说话,只是看着自己,棠梨只得道:“虽书上的方子做不得准,可在下想着这石斛,仙灵牌,苍术并无毒性,吃了也无妨。”
那小伙计嗤一声:“便是五毒也不能胡乱……”小伙计话未说完,便被余老爷子打断:“哪本书上的方子,可否请姑娘告知书名。”
棠梨暗道,还真是嫡亲的祖孙俩,这性子都一模一样,都是喜欢刨根问底儿的,自己不过随便一说,哪有什么书名,这老爷子非要问,让自己如何答。”
棠梨略顿了顿只得硬着头皮道:“这个,我平日喜欢看些乱七八糟的杂书,具体是哪本书上看的,这会儿却想不起来了。”
余老爷子颇有些遗憾之色:“此方只用了三味药,看似简单,却配伍精妙,极是对症,能开出此方之人必是医道高手,一方如此,想必其他方子亦是如此,若能得此书一观,于医道一门必有进益,可惜,可惜了。”
棠梨见自己随口的应付之词,却引得老人家连连叹息,不免有些愧疚,遂道:“老人家也莫要如此,待我家去,底细找找,若寻出来再告知您老也便是了。”
余老爷子眼睛一亮:“当真?你这丫头不是见老头子可怜,诓老头子的吧。”
棠梨忙道:“当真当真。”
余老爷子这才放了心,瞧了她两眼,跟掌柜的道:“去后面把库房里的霍山石斛称一斤拿过来。”
掌柜的虽吃惊,却不敢怠慢,忙着去了,不大会儿功夫,提了两个大包出来:“东家,这是霍山石斛,半斤一包。”
老东家接过直接塞给了棠梨,棠梨一愣:“老人家这是何意?”
余老爷子道:“你不是要买石斛吗,这就是,你只管拿回去便是。”
棠梨忙道:“在下虽要买石斛,可这霍山石斛的价格却比寻常石斛贵了十倍不止,不可相提并论,且在下说要二两,这可是一斤。”
余老爷子倒未再坚持,而是道:“老头子许久不来铺子,倒是糊涂了,忘了这霍山石斛比寻常石斛贵了许多,老刘头,快去给这姑娘包二两铁皮石斛来。”
掌柜的也松了口气,刚老东家一开口就把一斤霍山石斛送了出去,自己听着都肉疼,这霍山石斛可是庆福堂的镇店之宝,如今药市上那是稀缺药材,有市无价儿,就算庆福堂也没多少存货,送出去可就没了。
忙着让伙计包了二两石斛过来:“姑娘这是您要的石斛。”
棠梨问了价儿从荷包里拿了钱放在桌子上,道了句多谢,对余老爷子行了礼,便提着药包出了庆福堂,上了车,谢晖才道:“刚那老爷子便是有当世神医之称的庆福堂的老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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