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暮云的脸色陡然间变得可怕起来,他咬着唇,那极痛惜极怜爱的目光在林茂身上热辣辣地滚了一圈。
“你……若是有什么不方便的,不说也可以。”乔暮云沙哑说道,拳头却在身侧攥得骨节发白。不过到底是少年心性,片刻之后他还是没忍住,冲着林茂又补了一句:“就算是欢喜散人金灵子与他那师兄弟们在这武林中一手遮天,我也是不怕的。总有一天会,我会将那□□斩于剑下!”
“?”
林茂眨了眨眼,一时之间倒是有些纳闷,过来为何面前这傻子忽然又扯到了他家二徒弟?随后才顺着乔暮云的目光低头看到了自己身上的淤青。
……
林茂的剑差点没直接冲着乔暮云的脑门戳过去。
金灵子年幼时曾被极乐宗那神志不清的圣女当做亲生女儿掳走,不知事的时候便被那人在体内打下了欢喜功这等魔功。之后虽然保住了一条命,却也不得不以男身练女功,从此不得不雌伏于人下——此事本就是林茂毕生大憾,如今猛然察觉到乔暮云竟然误以为他与徒儿之间有了龌龊,顿时气得一张俏脸青了又红,红了又青,眼里寒光如剑,几乎要在乔暮云身上穿出几个洞来。然而林茂忘记了今时不同往日,现在他有这么一副娇艳欲滴的青春容貌,那寒光四射的眼刀落在乔暮云那儿,却是让后者胸口泛起一股酥麻麻甜滋滋的滋味来,愈发惹得少年人心跳如擂,呼吸不稳。
盛怒中的林茂并没有察觉到少年郎满怀的春意盎然,只恨到自己如今手无缚鸡之力,怕是修理不了这蠢货,最后憋屈地咬咬牙,从喉咙里挤出一声:“……滚!”
他这回是真动了气,这一声呵斥倒是扯到了喉咙里不知道什么伤口,若说之前是咽喉处卡了一口炭,如今却像是咽了烧红的刀子,一阵剧痛并一口血齐齐涌上来,惹得林茂捧胸吐了一口血。
乔暮云发出一声惊呼,他周身肌肉骤然绷紧差点跳将起来,却在看到林茂嘴角蜿蜒而下的那一抹血迹后全身僵硬地立在原地成了一座肉身雕塑。
素白的脸,漆黑的眼瞳,还有唇边鲜红的血。
乔暮云控制不住地凝视着林茂那染着血的双唇,一点点的红痕,却是那样的浓艳欲滴,宛若一朵噬人的妖花,一口咬在了他心尖最软弱不过的地方。
是他说的那番话戳中了那人最伤痛的地方吧?不然他为何会露出这样哀凄绝望的模样?
乔暮云想道,想道面前美人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已经备受□□,那种宛若心口被人用力劈了一刀的感觉有出现了。
若是他早些见到这个人,是不是能早些救他出火坑?不,若是他在那□□对人伸出魔爪之前便遇上了他,他定然不会让这一切发生。
他定然会对那人极好,极好的。
——就在此时乔暮云背后的那柄重剑不知道怎么的,骤然发出了一阵嗡嗡之声。
那声音似龙吟又似鬼哭,林茂猝不及防听到只觉得一阵心悸,秋水剑铿锵落地,整个人脚下一晃,软软地朝前倒去……恰好倒在了乔暮云的怀里。
“咳咳咳……”
林茂的脸贴着那青年结实鼓起的胸口,只觉得那人皮肤滚烫,心跳隆隆。他不知对方究竟做了什么,惊怒之间又惹来了一阵猛咳,头晕的余韵尚未褪去,一时之间只觉得天昏地暗,手脚都已经不听使唤。
“啊,对不起,对不起!”
乔暮云顺理成章地伸手搂着那人纤瘦的身体,连连道歉。
他背上那把形状怪异的大剑乃是一件神兵,唤作“大巧”,传说中乃是仙人飞升之时用来斩断尘缘因果的兵器——当然,在乔暮云看来,这些神乎其神的传说也不过是后人杜撰好让这把来历不明的怪剑有个出身。
不过剑确实一把好剑,离奇之处在于它与乔暮云之间冥冥间倒是有什么感应一般,但凡乔暮云情绪不稳时便会发出长吟。也正是因为这样,当年乔暮云尚在襁褓之中,无名寺的主持叹了一口气将镇压在寺下的“大巧”给了他。
据说,是因为他与这把剑有缘。
而大巧这样的剑,发出的长吟落在没有武力或是武功低微的人耳里,自然会给人造成轻微内伤。乔暮云自记事起便练了许多平心静气的内功,却没想道在今天破了功。
他怀抱着林茂微凉的身体,那人抱起来是这样的轻,软,柔若无骨,腰肢纤细得好像他只要一用力就能将其折断。剧烈的咳嗽让对方苍白的脸颊晕染出一抹艳色,睫毛簌簌翕动,眼角盈着一抹泪意。乔暮云闭上眼,在心底暗念了一遍清凉经,一边悔恨自己心绪不稳竟然无意间伤了对方,另一方面……一种隐秘的,不应该的快乐却缓慢地在他的胸口浸出,然后在他心底最深处汇聚成了甜蜜的露珠。
“唔唔……”(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林茂喉咙受伤,已经完全说不出话来,他还待挣扎,却被少年人那结实滚烫的双臂牢牢地卡住。
“别担心,我不是想伤害你——我的剑有些玄妙,刚才发出的声音怕是对你有害。容我为你看看……”说话间,乔暮云便伸手按上了林茂的手腕,已是探入一缕内息。
说来也奇怪,这乔暮云胸口滚烫,胳膊滚烫,现如今竟然连内息似乎也是滚烫的。林茂猝不及防被人拿了命脉,一个恍神的功夫便感觉到一股拇指粗细的热流顺着筋脉绕了周天一圈,他背后骤然炸起一片鸡皮疙瘩,原本空荡荡的气海却在乔暮云的梳理下多了一些内力,手脚无力的症状总算是稍轻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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