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湘在晋王妃这边听到的全是对王府的失望,作为一个孩子死的不明不白的母亲,宋湘太能理解她的心情了。
而这王府里的“脏乱臭”,竟未有一点影响到陆瞻的成长,又让人不得不佩服王妃的周到和伟大,必须得把一切坏的东西隔绝到极致,才能使得陆瞻心中始终保有那份良善吧?
从栖梧宫回房,跨门就见门下站着许多人,魏春正跟他们说着什么。原来是府里派遣给她的女官和管事嬷嬷过来拜见了。
王府世子妃身边也有个女官,负责文书事务,前世王府那六年,宋湘身边先后有过两个女官,两个与她都不算特别亲近,头一个在她身边两年,就嫁人生子去了。
后一个在陆瞻被贬之前,不知走了谁的关系调出了延昭宫。那会儿郑容也埋怨过她不会拢络人心,但她又有什么办法?人都是宫里指派的,她不可能对她们推心置腹。这一世就更不可能了,谁知道她们当中有没有人跟晋王有关系?
“世子妃来了,这是延昭宫的女官云慧,还有管事嬷嬷贞娘。”
贞娘倒罢了,她是府里的人,多半是王妃派过来的,做事也挺妥帖。这云慧便是前世头一个跟随她的那位。
“王府里的女官,是王府自行甄选的,还是宫里派遣的?”
“按各府情况看,京外的便是王府自行甄选报备,似咱们王府因在京城,就直接由内务府安排了。”
既是宫里派遣的,宋湘也不好回拒,就点点头,受了云慧与贞娘的礼,让魏春领着他们去了。
周侧妃听了晋王一席话,如同吞了仙丹,兴奋到一整夜那股劲头都下不来。
她跟了晋王多年,这个男人到底什么心思,她确实是摸不太透,但是他不喜欢宋湘,这是她早就有所发觉的,赐婚圣旨下来那日,晋王曾飞马进宫,而后圣旨到府的时候,又有人看到晋王妃面色不豫地离开他。
陆瞻跟宋湘婚前时常往来,这个她早就听说了,晋王妃是陆瞻那伙的,她自然是站在陆瞻这边,也就是说,晋王跟晋王妃在世子妃人选的问题上,至少确实是有分歧的。那么,晋王那番话的意思她还能有不明白的吗?
只要把宋湘给除了,她就算是让晋王称心如意了!
但也不能操之过急,事情办得太快,反倒不能显出自己的重要来,晋王也不会珍惜。她须得徐徐图之,到时候找个合适的机会打个漂亮仗,如此方为有益。
冰敷了一夜脸颊,到早上总算看不出痕迹来了。
只是想到昨夜晋王妃那般对她,竟是又气出一包眼泪,终是不愿哭肿了眼睛,才狠狠咽了回去。
早饭后她打起精神,先着人打听了宋湘行踪一番,到了晌午,就着人备了两斤燕窝,几盒宫里的胭脂,拿着到了延昭宫。
前世宋湘成了世子妃后,所过的日子都不过顺势而为,但这世她不想这样,也不能这样,延昭宫的人必须全都换成值得信任的。
这个云慧她不想要,她心里有几个看好的人选,但她又得找个什么由头把人给换了呢?皇帝虽说对她有所肯定,怕是也不会纵容到她随意挑拣的地步。即便是去找晋王妃出马,八成皇帝也要嫌她多事。
在屋里寻思的当口,侍女进来道:“禀世子妃,周侧妃来了。”
宋湘看向门外,果然看到条裙摆,她说道:“让她进来吧。”
侍女到了外头,把周侧妃引了进来。
周侧妃跨门而入,看到屋里并无人迎出来,随着侍女转向东边隔间,穿过帘栊,就见榻上坐着个穿妆花通袖裙袍的女子,头发绾成随云髻,插着一枝偏凤大金钗,两耳上坠着翠玉耳铛,简简单单,却又艳丽逼人,便不由呆看了两眼。
“来的这位可是周侧妃?”
宋湘坐在原处,见她不出声,便先打起了招呼。
周侧妃回神,昨夜晋王妃的威势还历历在目,这会儿在宋湘这番雍容之下,便下意识地就要俯身行礼,念头一动才恍然想起,宋湘虽然是世子妃,却是晚辈,自己是侧妃,好歹也算个长辈,日常相见是不必在她面前先行礼的。
再又想到晋王妃打她骂她,便罢了,那是正妃,且她杨允心也确实是世家出身,腰杆子粗,有底气。宋湘一个初来乍到的丫头,虽是有了身份,但也不过是个小门小户出身,听说自己来了,不出门迎也就算了,居然也张狂到见了她连身子都挪一下?
她又哪来的姿格!
周侧妃揣着的那腔想来混个脸熟的心情立刻压下去了些,而心底的不服气也立刻涌了上来。
她扯扯嘴角道:“原来世子妃在这儿呢,是我,我来看看世子妃住得惯不惯。”说着把带来的燕窝胭脂拿上来:“带了点东西,世子妃收着慢慢用。”
“有心了。”宋湘招手让花拾去搬凳子。等她坐下,又说道:“早就听说府里还有两位侧妃,一位姬夫人,正打算拾掇拾掇屋里就去串串门,拜访拜访,不想倒惊动侧妃先来了。花拾,你把带来的点心盛出来请侧妃尝尝。”
周侧妃摆手:“不用忙了,王府里什么吃的都有,我素日也不太好这些。坐着说说话就好。”
她在王府锦衣玉食这么多年,哪里还稀罕她的什么点心?
宋湘也不在意,端起手畔茶来喝。
周侧妃只当她这小媳妇怎么着也得陪好她这客人,见她不理不睬,心下便又郁闷了三分。当主人的不负责起话题,倒让来访的客人没话找话不成?她因又道:“我们世子妃看来是个腼腆的性子,平素想必话语不多?”
宋湘从茶杯里抬眼,依旧浮着笑容:“倒也不是。只不过没防侧妃一个人来罢了。一时间不知如何招待为好,侧妃竟然提到这儿,那正好向侧妃请教,府里平常遇到这种事,都是怎么个招待法儿?”
除了昨夜敏嘉与安惠王妃秦氏来过新房见了一眼,她和王府旁的人都还没见过正脸,哪里有她这样单人独马冒冒失失闯上门的?
自己这是来过一世了,有了经验固而从容,换成真是初来乍到的,不得让她弄个手忙脚乱?
本就没揣什么好意,倒反过来挑她的刺,她会搭理她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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