倏忽之间,沱江如水沸腾,水柱冲天而起,拔地百尺。岸边诸人早已被淋成了落汤鸡,个个咒骂不已。秦菜法掐一出,水柱瞬间破碎成冰,冰矢如箭雨,疾射向空中的尊主。尊主化冰箭为铁水,浇头而下。水属阴,两个人都用的阴性法咒。
空中风云际会,顷刻间电闪雷鸣。阴风搅动着千里沱江,其声呜咽,令人闻之胆寒。白河命燕小飞、吕凉薄、吕逸与新秀唐布一起各守一方。他坐阵阵眼。但是整个玄门都低估了开启烊铜渊的难度。
凭这几个人,完全无法撼动这震慑六道的极刑之地。
空中秦菜与尊主不断变换着术法,周围万物皆受影响,有时候连飞鸟也被化作乱沙。狂风卷浪,尊主有把握,他自忖之前疯狂敛聚的寿数能量,肯定比这个蓝愁多,是以出手也是招招霸道,不留余地。秦菜则出招保守,防御居多。
一时之间,尊主占尽上风。极阴之时马上就要到了,一天中十二点阳气到达极点,会有瞬间转为极阴。这个时刻,再配上此时此境,若施以庞大法阵引导,十八层地狱的烊铜渊最有可能开启。
五行逆转之术,可以随意逆转元素,这让施术者的肉体能够变化成各种形态。修复只在顷刻之间,于是非常难以消灭。但是烊铜渊乃混沌之气,是天地间仅存的不存在五行属性的地方。五行逆转之术无法施为。
而阴界是禁锢魂魄的地方,一旦肉体损毁,魂魄没有保护,将会非常脆弱。玄门这么多人,要消灭他将不费吹灰之力。
秦菜一直在拖延,她背了一身的功德债,能量确实不多。这时候只能尽量避其锋芒,不让其造成大量伤亡。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风雨怒吼着击打天地,她冰锥满天。尊主招招致命,她闪躲之间,身上也多处受伤。
她可以化为其他形态进行修复,但是不能修复,一旦修复,她剩下的能量必然难以支撑。离十二点越来越近,周围阴风呼啸,烊铜渊却没有开启的迹象。
秦菜看向岸边,吕裂石与诸玄术师正忙着修补法阵,以防止阴风与沱江的水鬼冤魂外泄。二人交战中的流矢也必须控制,否则沱江两岸必然死伤平民无数。
尊主察觉了她似乎有意拖延时间,他爆喝一声,沱江三十米之内的水域倒翻倾出。秦菜跃身其间,掐诀将其平复之时,突然水化铁山,两座铁山前后夹击。秦菜飞身闪开,铁山砰然相撞,大地震颤,火花四溅。
秦菜受此一震,第一时间却需要化铁为水——如任其坠落,临近的玄术师不及奔逃,必然被压成碎肉。她飞身下坠,托起一座铁山化为江水,另一座铁山如雷霆之势疾坠。秦菜快若流星,飞身上前,正掐诀,化为水汽的尊主突然现出原形,手中一根紫杖直刺秦菜心脏。
他是下定决心要速战速决了。
秦菜看见紫杖,却不能回身自救,甚至不能躲避——铁山不能坠地,否则其下守阵之人身死,法阵会被破坏。一旦法阵破坏,烊铜渊再一开启,混浑之气外泄,将吞噬同化一切五行元素,后果不堪设想。
她接住铁山,硬受这一杖。
紫杖刺入心脏,然后绽开水晶般通透的花。尊主目似寒冰:“值得吗?”
紫杖开花,根系仿佛扎根魂魄,秦菜右手微握,腕间弯月型的法器铿锵迸出,闪电般穿透尊主的心脏!紫色的血如漫天花瓣,洒落沱江。无数玄术师抬头仰望,两个玄门千古难遇的传奇玄术师,死死握紧刺入对方体内的法器,仿佛共归于尽的形态。
秦菜一说话,嘴里就溢出血来。僵尸的血竟然非常清甜,她笑得云淡风轻:“不知道啊。”
人之初,你以是非黑白示我,让我明白善恶对错。然后任人欺我辱我,告诉我,我从前所学所知都是错。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啊,你既生我,又何必缚我,偏要让我看尽这世间凉薄?
紫杖再次深入,单薄的身体绕满美丽的紫色根须,花开得出奇的硕大艳丽,奇芳扑鼻。尊主语带蛊惑:“如果摧毁天道,我们都将打开束缚。再没有什么能够让我们遵循,从此不再失去,不再有什么宿命。最爱的人都将在我们身边,我们将超然天地,三界五行,绝对的逍遥。”
秦菜一笑,血如繁花滴落:“什么是逍遥?”
尊主美目微凝,什么是逍遥?
就算超脱于三界五行,修为通天彻地,这依然是我们参不透的奥义。我们一直往前走,拼命地走,以为自己得到的越多,拥有的就越多。可是所有的收获都是用失去换取的。
得与失,终究是永远相驳的命题。
白河额间沁出细密的汗珠,他带来的人力量太过单薄,凭他和吕凉薄,打不开烊铜渊。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如果烊铜渊不能打开,尊主必然无法消灭。他心急如焚,再度催强法阵,嘴角也溢出一丝鲜血。怎么办?
身后一阵术法的波动,身上压力骤减。他转过头,便看见执剑而立的白芨。白芨态度冷漠:“废话别说,我来不是为了你。”
白河一笑,二人合作,默契竟然还在,仿佛又回到了当年同在秩序的时候。
来的不仅是白芨,燕重欢接手了吕逸的阵角,桑骨泥人接手唐布一角,法阵再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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