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恬的怒气一点点消落成寥落,挪了几步扑倒在炕上,悦娘晃过来,侧身坐到炕沿上,伸手拍了拍李恬道:“你不是常说什么,既来之则安之,其实我觉得这样挺好,那位五爷长得多好呢,不中用至少中看。”
“有你这么劝人的么?”青枝不满的看着悦娘道:“五娘子向来想得开,今天怎么反倒想不开了?昨儿咱们不是还说过这事,你说旁的不求,蒋家也罢,徐家也好,如今只要能正正经经嫁出去就是福气了,五爷至少不比蒋家和徐家那两位爷差吧?再说又是下了圣旨指的婚,不光嫁了,还是风风光光大嫁呢,五娘子这发的哪门子脾气?”
“就是啊,青枝说的对!难不成你真想跟那个四爷当个受宠的权妃?”悦娘跟了一句,青枝气的白了她一眼,李恬啪啪拍着炕,青枝微微提高声音道:“五娘子!这圣旨都下了,还能怎么样?你从前不是说嫁谁都一样?”
“那我也没想过嫁皇家啊!”李恬翻身坐起来:“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咱们要在不如意中寻找如意处,怎么着都要让自己过的好,这话不是你说的?”悦娘不管气的堵了一句。
“就是,当初你想嫁冷家大郎,人家不肯,蒋九郎、徐七郎想娶,你不肯,嫌人家这不好那不好,想着要嫁徐九郎,可人家不肯,你回头又想嫁蒋九郎了,再后来,嫁徐七郎你也肯了,能嫁蒋九郎,怎么就不能嫁五爷了?这有什么分别?”青枝摊手道,李恬连呼了几口气,唉声叹气道:“那是皇家,皇家啊!龙潭虎穴啊!”
“再怎么着,反正现在圣旨下了,那块破布肯定还不回去,你还是打点打点精神做后头的打算吧,要不我给你寻个擅毒的高手回来先备着?”悦娘出着馊主意,李恬长长叹了口气:“这指婚来的蹊跷极了,使毒的高手用不着,你赶紧去寻趟程掌柜,把指婚的事告诉他,让他。”这茫茫然从哪儿打听起呢?李恬蹙眉想了想才接着吩咐道:“先留心打听宫里对这趟指婚有什么闲话,都是怎么说的。”悦娘答应一声,站起来笑道:“就是么,既来之则战斗之,谁怕谁啊。”
“还有。”李恬又叫住悦娘:“我记的刚才郑太监说还要寻五爷传旨,你先去盯着郑太监,看五爷什么个反应,能看多少是多少。”
“好!”悦娘干脆答应,转身跃出了门。
青枝舒了口气,沏了杯清茶端过来,李恬没接茶,看着窗外出了半天神才吩咐道:“请水先生过来说话,六礼的事不用她管,交给熊嬷嬷张罗就行,咱们府上一来落败,二来从没跟皇家结过亲,这两件事满京城谁不知道?礼仪不周才是常理,做的太好就反常了,反常则妖。我这里有更要紧的事呢。”青枝答应一声,往前院寻水秋娘传李恬的话去了。
郑太监骑着马,气度极其从容的到了清风楼外,清风楼门口的厮儿们见多识广,自然认出了郑太监,没等郑太监走到欢门,早有厮儿飞奔进去通报闵掌柜和后湖边上的黄大掌柜,其余的小厮一起涌出来,牵马的牵马,请安的请安,引着郑太监往欢门进去。
闵掌柜迎出来的极快,郑太监脚步虽慢却一步不停,一边径直往内院后湖边的小院走,一边缓慢和气的问道:“五爷在后湖边赏景呢?”
“是,刚到。”闵掌柜忙恭敬笑答。郑太监没再说话,离临湖小院老远,黄大掌柜就一路急行迎过来,远远的就拱手笑道:“今儿殿试,郑大官怎么得空到清风楼来了?有失远迎,还望海涵。”
“黄大掌柜太客气了,我来寻五爷,有给他的旨意。”郑太监一样的温和客气,黄净节神情丝毫不变,眼里却闪过丝惊讶和凝重,郑大官亲自来给五爷传旨意,这是什么旨意?黄净节虽心神不宁,却丝毫不敢留露,更不敢出口相询,使了个眼色屏退闵掌柜,恭敬的引着郑太监进了湖边小院。
五皇子一身宝石蓝缂丝长衫,腰间系着白玉带,摇晃着折扇,已经站在院门口迎着郑太监了,见郑太监过来,‘哗’的收了折扇笑道:“郑大官不是来拿我去受那帮进士挤兑的吧?有大哥、三哥和四哥他们就够了,我不学无术,实在上不得台盘。”
“是有给五爷的旨意。”郑太监仔细打量着五皇子,这么个玉树临风、神仙一般的人物,怎么会惧内呢?李家妮子看着温婉得很,哪象个会河东狮吼的?不过这些事说不明白,跟当年官家那事一样,说不明白。
“有旨意?”五皇子怔住了,黄净节已经让人摆了香案出来,郑太监也不挑剔,见香案大差不差,就从怀里取出圣旨,也不念,直接双手捧给了五皇子,让他自己去看。
五皇子狐疑的接过圣旨,圣旨上就寥寥两三行字,一目就了然了,五皇子扫完,不敢置信的摇了摇头,又仔细看了一遍,‘啪’的合上圣旨,抬手揉了揉眼,‘哗’的展开又看了一遍,脸上什么表情都有,又说不出什么表情,抬头看着郑太监小心加小声道:“郑大官,这旨意,写错了吧?”
黄净节被五皇子的话吓的肝颤,急忙往里让着郑太监以岔过五皇子这句大逆不道的混帐话:“郑大官今天来巧了,昨儿刚刚得了几饼明前,正要焙了和五爷尝尝味儿好不好,五爷一心掂记着要呈给官家尝尝,郑大官来得正好,赶紧进来品一杯,看看今年这新茶合不合官家的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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