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悦娘从角门旁的树上跳下来,拍了拍手,看着穿着斗篷、捧着手炉,冷脸站在树下的李恬道:“是莱国公丁家那个浪荡子,怎么办?照我说,杀了算了。”悦娘脸上带着几分兴奋和向往,抬起手臂做了个劈刺的动作。
“我记得巷子口有间军巡铺屋?从那边过来要多长时候?”李恬声音清泠的问道。
“是有间,今天是上元节,马步军、殿前三衙和京府衙门都严阵以待着呢,有骑尉守着,过来快,几十息差不多了。”悦娘答道,李恬‘嗯’了一声吩咐道:“这是条死胡同,放火烧他们!”
悦娘双眉挑得几乎要飞起来:“要烧死他们?”
“烧成什么样看他们的造化,你到胡同对面去放火,再拿上些烟花爆竹点上一起扔下去,银桦从门缝里看着,火一起就高喊救火。”李恬神情阴沉的吩咐道,悦娘兴奋的两步跃到旁边茶水房,顺手挑了十来根细木柴,飞快的裹了厚厚一层引火绒,又浓浓沾上灯油,再挑了十几个钻天猴小烟花抱上,脚下轻点,悄无声息的窜到了胡同对面。
丁七的小厮刚拍了两下门,悦娘那边已经点着木柴,连钻天猴一起,对准丁七就招呼下去了,院子里,银桦等人扯着嗓子大叫‘失火啦!救火啊!救命啊!’。
丁七和小厮被这突然暴发出来的火光、钻天猴尖锐刺耳的啸鸣声和失火救火声吓的呆若木鸡,那三匹马吓的更厉害,倒比主人反应快,惊恐的嘶叫着,连窜带跳挣脱小厮,一匹往巷子深处,两匹往巷子外放蹄猛冲。
胡同口军巡铺子里当值的马步军和京府衙役们闻声冲出,冲在前头的骑尉正迎着两匹惊马,两下冲撞,一时竟把狭小的胡同口堵得结结实实,后面推着水车的厢军干脆停了车,压起小水龙,将冰凉井水冲着起火处先喷进去,马步军和衙役有人制服惊马,多数人则从缝隙中挤冲过去,提着大小水桶一股脑的往巷子里泼水,直泼的小小的巷子里跟下暴雨一般,眨眼功夫就灭了火,也把丁七和两个小厮淋的水汤汤滴,被几个衙役扭的脚不连地、头朝地的拎出来。
悦娘站在树上,看着浑身滴水,连惊带吓的根本说不出话的丁七和两个小厮被马步军和衙役当纵火贼锁走,闷声笑的一个跟头从树上往李恬这边跌下来。
李恬已经避到了穿堂下,悦娘几步跃到穿堂下站定,好整以瑕的拍了拍衣襟,看着李恬道:“也就是一场惊吓,能管什么用?”
“若是只想试探一二,这一场惊吓就够了,若不是……以后再说吧,外婆说过,不可不教而诛。”李恬一边转身回去,一边答着悦娘的话,悦娘不以为然的挑了挑眉梢,她向来是诛而不教。
上元节的灯还没收完,二太太许氏打发婆子昂然闯进青桐院,要寻李恬借五百两银子使使。
“……我们太太说了,一时银子不凑手,五娘子这里的银子白放着也是发霉,先拿五百两使使,我们太太和二爷都是五娘子长辈,原也该孝敬一二……”
璎珞只听的不敢置信,一来这不是她该多嘴的事,二来,她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好转头看着端坐在桌前凝神写字的李恬,婆子见李恬只管气定神闲的写字,仿佛没听到她的话,忍不住又说了一遍,李恬还是没理她,慢慢抄好一遍心经,这才放下笔,接过玉叶递过的帕子净了手,看着婆子说道:“我这里没有现成的银子,有些银子存在大夫人那里,你是跟我过去取一趟呢,还是等我跟大夫人说了给你送过去?”
婆子呆呆的看着李恬,脑子转不过弯,见李恬起身穿了斗篷,这才扎着手急忙叫道:“我跟五娘子去拿银子,我们太太现等着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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