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兴安君求见……”
郅都正沉浸在自己的构思之中,在纸上描绘顺德未来的画面,猛然听到一个亲兵的声音,他一时间都没有回过神来,过了一会才想起了兴安君是谁?
可不是飞狐军都尉郭懋的亲弟弟郭卫吗?
燕蓟之战后,郭懋因军功受封为兴武侯,而作为他的亲兵队队长的同产弟郭卫则也将功勋提升至大庶长,更受封为兴安君。
郭卫虽然只是一个封君,但在北地,人人皆知,他就是飞狐军都尉兴武候郭懋的代表。
专门负责为郭懋和飞狐军在外奔走、联络之事。
而如今郅都受命为护匈奴将军,按照天子的命令,飞狐军也是属于郅都指挥的军队。
但问题是……郭懋是义纵的马仔,这飞狐军现在也是隶属于安北都护府麾下直辖的作战力量。
若无必要,郅都根本不会去抽调飞狐军的战力。
“兴安君可说了有什么事情吗?”郅都放下笔问道。
“回禀将军,兴安君说是有大事,要来与将军商议……”那亲兵答道。
“那就请兴安君进来吧……”郅都想了想,摆手道。
不久,一个魁梧的武将,穿着一套汉室标准的校尉甲胄,提着一柄宝剑,走进来,对着郅都行了一个军礼,拜道:“末将飞狐军校尉敬拜郅将军!”
“兴安君不必多礼……”郅都笑着站起身来,将郭卫请到客座,又吩咐左右端来茶水点心。然后就笑着问道:“兴安君不在飞狐关练兵来这顺德,可有要务?”
自从燕蓟之战后,当今天子就下令,让飞狐军、句注军以及细柳营等各大野战军之中服役五年以上,队率以下的士卒解甲归田。
同时,征召了一批新兵入伍。
这是汉军为了准备下一场战争而做的准备之一,让更多的年轻人,进入军队,接受训练,以此保持军队的战斗力和活力。
其中,以飞狐军和句注军的新兵最多!
没办法,在过去,这两支军队承担了汉室在长城边境的最重要的救火职责,更是汉军雷动不动的机动部队。
许多士兵,都是在太宗时期入伍的,年龄已经偏大了,长期的训练和频繁的战争,也使得这些老兵身心俱疲。
以郅都所知,仅仅是飞狐军,在过去的一年之中,就遣散了超过七千名老兵,占到其作战力量的接近一半。
特别是基层的什长和伍长,有超过三分之二退役。
是以,在过去一年,飞狐军和句注军都在加紧训练新兵,同时培养新的基层军官。
郭卫却是一笑,对郅都拱手拜道:“末将正是为此事而来……”
“嗯?”郅都奇怪了,训练新兵,来找他做什么?于是问道:“何出此言?”
“将军……”郭卫笑眯眯的将身体倾向郅都,道:“末将此来,不仅仅是奉了愚兄之命,同时也是受句注军都尉,棘南候苏公之托来与将军商议……”
“苏意也托君来?”郅都神色一正,知道这是大事了。
现任句注军都尉棘南候苏意,是从马邑之战到燕蓟之战,都冲杀在第一线的猛将,曾经手刃匈奴大当户、骨都侯数人。
人称雁门之虎,是当下汉室武将之中武力值排名前三的猛将。
有力拔山河之气,万夫不当之勇。
在高阙之战后,他就积功受封为棘南候,虽然食邑不过八百户,但很受天子喜爱,天子甚至曾经解下自己的佩剑,赠送给他,勉励他为国杀敌。
作为执金吾,郅都更知道,在天子决意以义纵为安北都护府都督后,就立刻提拔这苏意为飞狐军都尉。
这其中,未尝没有提防义纵尾大不掉的味道在其中。
苏意此人,素来没有任何政治倾向和站队。
他是一个武痴,更是当今天子的死忠和脑残粉。
以郅都对苏意的了解,恐怕就是天子让苏意去死,他也会毫不犹豫的自裁。
连这个武痴,也拜托郭卫来此,郅都知道,这事情恐怕是飞狐军和句注军的共同愿望。
是以,郅都不得不郑重以待。
当今天下,武人称雄。
哪怕是丞相,一旦失去了军方的支持,也要鞠躬下台。
而当今天子,一贯认为,一支精兵,哪怕只有一千人,也可以击败数万敌人。
是以,汉军当前的力量格局,就是以野战军为主体。
当前汉室,共有十支野战军。
飞狐军和句注军,就是其中之二,而且,这两支军队还是汉家各部之中仅此于羽林卫、细柳营以及虎贲卫的列侯集中营。
过去四年,仅仅是飞狐军这一支部队,就为汉室贡献了七位列侯和十五位封君。
没有人能忽视飞狐军和句注军联合起来提出来的要求。
“究竟何事?”郅都问道:“还请阁下先说说看……”
“愚兄和棘南候,拜托末将来此,向将军求一个情……”郭卫彬彬有礼的拜道:“请将军对幕南各部手下留情,留下几支残部和余孽……”
“嗯……”郅都拿着疑问的眼神,看着郭卫,若不是知道这人是纯正的汉人,而且手下沾满了匈奴人的血,郅都都要怀疑此人是匈奴细作或者是奸臣了。
“将军万勿疑虑……”郭卫连忙拜道:“末将发誓,绝不是心存怜悯,更非是来劝说将军违背天子诏命,或者说想劝将军做什么奸臣贼子……”
“末将此来,只是想请将军,为我飞狐军及句注军考虑,翌日在幕南留下几只残部和余孽,方便吾辈练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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