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差不多的时候,刚刚离开龙城,前往居延泽的军臣,也在路上听说了参合城发生的事情。
他顿时就脸色铁青,双拳紧握。
一支不过数千人,一直以来被匈奴奴役和控制的秦朝遗民,穿越了瀚海和大半个草原,成功回到了长城之内。
这是打谁的脸?
毋庸置疑!
这是在打整个匈奴的脸!
这些秦朝遗民的行为,就像南越军队,穿越了长江和大河,来到塞外。
就好比弯弯从魔都登陆,一路畅通无阻,抵达帝都。
尽管匈奴人的政治制度不高明,他们的政治敏锐性也很低。
但是,这种赤裸裸的打脸行为,就跟你把马蜂窝捅了,蜂窝里的马蜂再蠢,也会飞出来攻击你是一个道理!
军臣几乎就是咆哮着将自己的贵族们召集起来。
“瓯脱王,你是怎么搞的?”军臣气的眉毛都抖了起来:“这是几千人,不是几个人,也不是几百人!你就是这样为大匈奴防备边界,守望牧场的?”
瓯脱氏族,素来是匈奴内部追捕和追杀某些叛逆者,同时维护部族牧场界限的氏族。
甚至,就连瓯脱这个名字,在匈奴语言的意思里,也是边境、守望和警戒的含义。
当年,东胡与匈奴的战争原因,就是东胡人想要匈奴的边境——瓯脱地而引发的。
但是……
瓯脱王却觉得自己很委屈。
追捕那些逃亡和南归秦人的事情,军臣早就交给了自己的亲信去做。
现在,军臣不去责怪呼衍当屠兄弟,也不去责怪左谷蠡王,反而怪他?
瓯脱王觉得自己比窦娥还怨!
但偏偏,瓯脱氏族的职责就是保护边境,守望草原。
他一时间还真没办法辩解。
只能支支吾吾的道:“大单于……此事……不关奴才的事……”
但军臣哪里会听他说话?
而且,军臣很早就不爽他了!
此刻,抓到机会,军臣立刻就借题发挥,大声厉声的训斥:“狗奴才,我看你是一直对本单于心怀不满,所以故意想要看本单于的笑话!”
“将这个狗奴才拖出去抽五十鞭子!”军臣咆哮着下令,立刻就有武士进来,架起瓯脱王就往外走。
“大单于……大单于……奴才冤枉啊……”瓯脱王立刻就慌了神,大声喊着:“追捕秦人的事情,您是交给其他人去做,没有让我们瓯脱氏族插手的啊……”
他不说这个事情还好,一说,军臣就震怒起来:“瓯脱王,你的职责就是为本单于守望草原,警戒一切!犯了错误,你居然还敢狡辩?给我吊起来抽!”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所有人都看出来了,军臣这是在杀鸡骇猴!
于是,所有的贵族,都战战兢兢,大气也不敢出,生怕自己成为了军臣的出气筒。
唯有且渠且雕难,却在这个时候忽然跪下来,说道:“启禀大单于,奴才刚刚得到消息,那些该死的秦人奴才,是在小月氏和羌人的协助下,逃出我大匈奴的包围圈的……奴才请大单于立刻发兵,狠狠的教训小月氏和羌人,将他们的脑袋割下来,全部插到木桩上,以此震慑那些贼子!好叫他们知道,大匈奴有仇必报!”
军臣闻言,怒火更甚!
小月氏?羌人?
他们是草原上最底层的群体之一,与丁零人一样的下贱族群!
这些家伙,平时看到匈奴人就跑,完全不敢真正招惹匈奴。
但,现在他们却赤裸裸的帮着匈奴的敌人?
这种感觉,让军臣心里面跟吃了苍蝇一样难受!
在汉朝人手里吃亏,军臣还可以接受,因为汉朝一直就与匈奴一样,是世界两极,是强国。
但这小月氏和羌人居然也敢给匈奴找不痛快?
这就好比三K党的人发现自己的老婆给一个黑又绿给上了。
这感觉完全不能忍!
但稍微冷静了一下后,军臣发现,他居然没有办法跟以前一样,立刻动员一支精锐去杀戮和血洗小月氏和羌人的老巢。
曾经为他和匈奴镇压世界,作为打手的折兰部族,现在奄奄一息的龟缩在胭脂山一带****伤口。
白羊部族的主力也尽数葬送在马邑,留下来的都是老弱病残。
甚至,就连曾经代表匈奴镇压着河西地区的羌人和小月氏的卢候氏族在去年的河阴之战以及随后的高阙之战中损失惨重。
基本上两年内别想让卢候人出战了。
即使勉强让卢候出兵,恐怕也会带来副作用。
甚至可能使得卢候人干脆跳反!
所以,军臣现在面临着尴尬的选择。
显然,区区羌人和小月氏,一群连弓箭和武器都是木制和石质的乌合之众,并不能出动王庭的本部万骑去惩戒——假如军臣真的出动王庭的本部万骑去惩戒这些家伙,那么,全世界立刻就会知道匈奴现在的虚弱。
连堂堂护卫单于,镇压草原的王庭本部万骑都要去崇山峻岭里绞杀小月氏和羌人?
那下次若是其他部族叛乱,岂非得他这个单于亲自上阵了?
更何况,王庭的本部万骑,军臣是怎么也不会出动,也出动不了的。
他们现在负担着西征为匈奴帝国补血的重任。
别说调动一个万骑,就是连一个渠帅的兵力,也不可有调动!
但是……
现在的问题是,在幕南地区,随着高阙之战的惨败,单于庭的机动兵力不是重创就是完蛋。
右贤王且之的投降,更是带走了幕南最后的预备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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