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一个姓挛鞮的男人,西方的草原,注定不会安宁了。
无论乌孙人如何撇清,如何大声发誓,自己绝对没有加害母阏氏的使者,挛鞮氏的兀离王子。
战争,却像一根已经引燃的导火索,轰然开始。
十四万匈奴骑兵,乌压压的扑向乌孙人的地盘,双方在伊列水之畔发生了一场大战。
战争,当然不会在几天内就分出胜负。
尤其是这样的大规模骑兵会战。
双方都会小心翼翼的互相试探,通过各种各样的手段,消耗和打击对方的有生力量。
匈奴人虽然占据了绝对的优势,但却不敢也没自大到以为能一战灭乌孙。
这是典型的游牧民族之间的战争。
双方都是以骑兵为主的军队。
而广袤的草原,给予了交战双方足够的战略空间。
常常,两个游牧民族之间的战争,会蔓延数千里,持续一年以上,甚至更久。
就像当初冒顿与老上单于击败和驱逐东胡与月氏一样。
而对于长城内的芸芸众生来说,遥远世界的边缘发生的那场规模空前的骑兵会战,仿佛完全不存在一样。
已经是八月了,秋天来了。
从北到南的广大百姓,都在为今年的收获做准备。
沿着长城的轮廓向南,越过崇山峻岭。
富饶的关中大地上,无数的老农,看着地里饱满的穗禾,笑得都合不拢嘴。
亭里的露布下面,少府和大农以及内史衙门的联合公文,已经张贴开来了。
今年的粮食价格,比去年要高!
“粟米一石,四十三钱,麦一石,三十一钱,高粱一石九十五钱,豆一石,三十三钱!”亭中的游缴站在露布下面,大声对着围观的民众晓瑜今年的粮食收购官价。
这是天子给百姓划下的保护线,任何低于这个价格的粮食,都可以送去就近的官仓,官府会以天子规定的价格,无限制无限量的全面收购。
许多百姓听了,脸上的笑容就更浓了。
经过两年的推行,粮食保护价政策,在关中已经深入人心,并且受到了百姓们的一致欢迎。
甚至,许多地主阶级和豪强家族也对此不再抵触,转为配合。
道理很简单,这个政策虽然能保护到百姓的基本利益不受损失,同时在一定程度上打击和压制了土地兼并。
但,归根结底,掌握了话语权和舆论的地主豪强们,总是能吃到这块蛋糕中最多的部分。
反正,粮食保护价政策实施两年,除了原先寄生在农民和乡村亭里的那些蛀虫以及坐地龙的利益受损外,其他人的利益非但没有被触动,反而,收益比以前更多了。
商人们发现,他们的产品,比以前卖的更多了。
官员发现,自己的政绩稳步提升。
地主发现,地窖里藏着的小可爱,越来越多了,而且,他家的荒地上以前纯粹种着好玩的豆、麦和苎麻,都能卖上好价钱了。
百姓觉得,现在的生活,比以前明显改善了很多。
而贵族与勋贵们则一夜之间发觉:这个世界好像有点不一样了。
一个新的玩家,似乎加入了权力的游戏。
以考举士子为主的全新利益集团,正在成形。
这个以遍及关中各县亭里乡县一级基层的全新官僚集团,笨手笨脚,跌跌撞撞的开始在政治的舞台上寻找着自己的位置。
这让他们有些不太适应。
但,他们很快就适应了。
毕竟,考举士子们虽然很多出生寒门。
但这个所谓的寒门,只是相对于旧有的权贵们而言的。
几乎百分之九十以上的考举士子,都是地主阶级或者官商阶级。
大家总是能找到共同话题的。
就像此刻,露布下的游缴一脸严肃的宣读着露布上的文告,却对露布下的行为,充耳不闻,视若无睹。
“老丈,老丈,某等是张氏粮庄的,今年,我们粮庄的东主,为了响应天子的号召,愿意开出一石粟米六十钱,一石大豆四十五钱,一石小麦五十钱的高价,向广大的关中乡亲敞开收购,老丈届时收割了麦粟豆,尽可来此,某等日夜在此等候,绝对的足秤足量,钱粮两讫,童叟无欺啊!”一个面向和善的中年男子,在人群中不断的向着围观的百姓许诺,口灿莲花,开出种种远超朝廷规定的保护价之上许多的高价,诱惑着一个又一个农民。
农民听了疑惑无比,但在那些高价的冲击下,大家也是纷纷心神失守。
“真的?”有人似乎不太相信。
“当然是真的了!”这个男子斩钉截铁的说道:“去打听打听,我们家东主,可是当年安国武候讳陵老大人门客,最是信守诺言,一诺千金啊!”
许是安国武候的名头,让百姓们感觉到了信服。
当初安国武候王陵为丞相,继续萧何曹参的执政政策,造福了关中百姓。
当然,最重要的是,王陵有个自认为是其干儿子的北平文候张苍。
当初,张苍为相的时候,每次下朝后,首先做的事情,不是回家,也不是回官衙,而是驱车到安国候府,像儿子一样侍奉王陵的夫人。
这样的故事,在关中被人广泛传颂,成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佳话。
而王陵在世时,也是以铁面无私,刚直爱民闻名。
当初,王陵为了表达对吕后的不满,不惜闭门不出。
比起跪舔吕后的留候和绛候,在名声上好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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