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殿下是个什么样的人呀?”马车之中义纵满脸好奇的问着自己的姐姐。
“殿下呀……”义婼的眼中闪过一丝迷茫,匆匆一暼,那位殿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老实说,义婼也不知道。
只是心里想来,那位殿下应该是个好人吧?
再想到弟弟等会就要拜见殿下,义婼有些担心自家的这个弟弟过去一年在强盗窝呆久了,忘记了什么叫礼数。万一驾前失礼,那马上就是灭顶之灾!
于是义婼道:“殿下英明神武,天纵其才,有穆穆之容,煌煌之志,一会见了殿下,阿弟切记谨慎谨慎,万万不可乱说!”
这么说着,义婼的眼睛也迷离了起来,连她自己也接受了自己的这番说辞。
实在是自古以来,中国百姓就有着浓厚的明君圣王情节。
如今正值汉家鼎盛之世,先帝太宗皇帝在民间的声望又是如日中天。
老百姓们也很容易就会相信,天子是圣君,天子的儿子自然也是明主。
“这样啊……”义纵点点头,态度顿时端正了许多。
在如今的天下,即使是盗匪,也是感念汉家天子的恩德的,当初济北王刘兴居谋反,先帝御驾亲征,先帝御驾从河东河西过,河东、河西两郡的绿林好汉们,争相自带干粮、盔甲从军,结果,事后河东、河西两郡的盗匪竟然因此绝迹三四年之久!
说话间,马车就进入了吴山地界。
“义小姐、义公子,吴山到了,请下车步行上山!”车外,随行的侍从官嘱咐着。
于是,姐弟俩下了马车,义纵抬头一看,只见吴山上下,此时已是旌旗招展,连营无数,山峦河流之旁,起码驻扎了数千的军队,叫义纵充分的领略了什么叫做汉家威仪,天家权势。
义纵见此情景,眼睛都看直了。
以前他以为河东郡守周阳由已经是很威风了。
郡守出巡,郡兵开道,前后护卫数百,车马数十乘,沿途辟道。
但与汉家皇室一比,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阿姐,你与殿下诉说了我家的委屈没有?”义纵拉着自己姐姐的手,小声的问道。
“说了……”义婼点点头。
“那殿下有没有答应为我家翻案?”义纵兴奋的连声音都高了半调。
然后,他就看到了一个人。
一个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人!
周阳由!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何况是灭门之仇!
正是为了报此大仇,他才不惜落草为寇。
在此时的民间,为血亲复仇,就是正义!
义婼的脸色也抽动了起来,指甲死死的掐进了肉里,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假如不是这里戒备森严,左右全是全副武装的军人,周阳由身边也站着几个保护的军士,没有可能接近那个男人,义婼恨不得将周阳由撕碎。
拼了命,义婼才勉强止住心中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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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阳由跪在吴山的山脚下,他已经跪了差不多一个时辰了,吴山上的那位殿下依旧没有派人来传召他。
这让他感到恐惧了起来。
“殿下这是不会原谅我了吗?”周阳由在心里想着。
在他的立场上来看,不该如此啊!
他可是一直都是殿下的支持者啊!
考举刚开始,他排除了郡内官员特别是申屠的非议,下令凡是考举第二轮通过的士子,只要是河东籍的即可获得举荐资格。
他可是天下第一位跟随和响应殿下的两千石郡守啊!
以他看来,有了这个功劳和香火钱在,再怎么样,那位殿下也该赏他脸啊。
再说,大阳县的事情,他也没多少责任,还亡羊补牢,将这大阳上下的官吏和豪强地主统统抓起来了啊。
即使有错,也该功过相抵。
为什么会这样?
周阳由百思不得其解。
刘德的态度,让他琢磨不透。
“殿下如此对我,对他有什么好处?”周阳由思索着,企图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作为一个典型的官僚,周阳由最擅长的就是揣摩上位者的心思。
当初,他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郎官,微不足道,而且出身有问题,他的表兄是淮南厉王刘长。按道理来说,不可能爬得上去,可他就是会钻营,准确的把握到了当时的天子太宗皇帝的心思,因此受到重用,十年时间,就完成了从一百石到两千石的华丽转身。
可是,现在刘德的态度,却让他无从适应。
对周阳由来说,这实在是太奇怪了!
这时候,周阳由看到了一男一女两个少年在几个宦官的引领下,从他身边走过,周阳由好奇的抬头一看,与那两个少年六目相对,周阳由马上就感觉到了这两个少年对他有着深深的敌意。
于是,周阳由对左右的随从吩咐道:“去问问看,这两人是何来历?”
不久,手下回来禀报:“明府,我等已经打探清楚了,据说那两人是吴山上的那位贵人所请的客人,听说姓义,是河东本地人……其他的,我等就不清楚了!”
“嗯!”周阳由挥挥手:“知道了……”
“姓义?”周阳由努力回忆了一下,好像他不记得有得罪什么姓义的贵族啊。
至于他杀过的地主豪强?
谁闲着没事去一个一个的记自己随手踩死的路人甲乙丙丁啊?
就算记,也该是去记下那些花费了不少气力才扳倒的硬骨头,至于六木之下随手捏死的蝼蚁,以周阳由的身份地位,怎会去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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