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恕一个踉跄,差点没摔倒。
我说得这么小声,你都听到了?
听到就听到吧,你不能装没听到吗?
你这么问,我很尴尬的好吗?
“大司空,你听过错了!不是我,我没说过!”
周恕连连摇头道。
“是吗?”
殷无忧的声音平淡,轻描淡写地道,“海棠,是我听错了吗?”
“不是!”海棠一脸肯定地说道,“奴婢也听到了,殿下你进门的时候,周主事嘴里念得就是这个!”
周恕:“……”
“周主事莫不是瞧不起本大司空?”殷无忧冷淡地说道,“是不是在周主事眼中,本大司空是个管铸兵的,懂什么诗词——”
“没有,绝对没有。”
周恕当然得否认,“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大司空,我就是个打铁的,这种话用来说我才对,我大字都不认识几个,才不懂诗词呢。”
“是吗?周主事又想说,这是从说书人那里听来的?”
殷无忧道,“我记得,上次让周主事你写下来的诗,周主事似乎还没有拿来吧。”
“没有!”
海棠在一边附和道。
周恕给了她一个白眼,好歹咱们也算是相处过一段时间的战友好吧,这么不给面子?
“大司空,零号工坊的职责,可没有吟诗作对这一条。”周恕硬着头皮道,“你不能乱用职权——”
“我便滥用了,你又如何?”
殷无忧说道。
“我给你两个选择,一是把这首新作补全,一是把这首补全,并且把之前那两首,也补全。”
周恕:“……”
这是选择吗?
这是没得选好吧。
“大司空,我要是说我补不全呢?你是不是要罢免我零号工坊主事的位子?”
周恕说道。
“那倒是不至于。”
殷无忧说道,“你毕竟是个人才,本大司空,还不至于如此——”
“那就好。”
周恕嘟囔道。
“不过呢,你刚刚求本大司空的事情,本大司空也做不到了。”
殷无忧说道,“本大司空的职责,也没有给下属找资料这一条。”
周恕:“……”
真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不讲道理,真的是女人的天赋吗?
欺负人啊。
我周恕,绝不为五斗米弯腰!
……
一刻钟之后,周恕雄赳赳气昂昂地离开了公主府。
公主府内,殷无忧手里拿着一张纸,一脸嫌弃的表情。
“这破字,三岁儿童都比他写得强!”
殷无忧嘟囔了一句,忍着嫌弃,把目光落在字的内容上面。
“春游浩荡,是年年寒食,梨花时节。白锦无纹香烂漫,玉树琼苞堆雪。静夜沉沉,浮光霭霭,冷浸溶溶月。人间天上,烂银霞照通彻。”
殷无忧忍不住轻声念诵道。
她的眼睛越来越亮,脸颊微微有些发红,甚至有些发烫的感觉。
“浑似姑射真人,天姿灵秀,意气舒高洁。万蕊参差谁信道,不与群芳同列。浩气清英,仙材卓荦,下土难分别。瑶台归去,洞天方看清绝。”
殷无忧念完最后一句,俏脸已经变成了红苹果,那娇艳欲滴的样子,让人忍不住想要啃一口。
我有这么好吗?
她心中自言自语道。
“这姑射真人是谁?”
殷无忧心中有些疑惑,她自幼也是博览群书,但姑射真人的名号,还真是从来没有看到过。
还有这瑶台,也没听过,不过倒是隐约可以猜出来其中的含义。
“殿下,这是周主事写给你的词作啊,他真是太大胆了!”
海棠在一边惊呼道。
“闭嘴!”
殷无忧轻斥道,“你今天什么都没看到,明白吗?”
“知道了。”
海棠眼珠子一转,小声道。
“明天你去一趟零号工坊,把那几个铸兵大匠的资料送过去,还有,顺便问问,这姑射真人是谁。”
海棠很想问一句,不是说我今天什么都没看到吗?为啥还让我问姑射真人!
当然,她不敢问,再问,公主殿下可要恼羞成怒了。
海棠退出房间,关门的时候,看到殷无忧小心翼翼地把那张纸叠了起来,然后放到一本书里面,做这些的时候,殿下的脸色,红的光彩夺目……
周恕一路回到零号工坊,心里直想抽自己几个嘴巴,好好地打铁不行吗?没事装什么文化人……
跨进零号工坊大门的时候,周恕心头忽然一动,他停下脚步,四下张望了一下。
片刻之后,他才皱着眉头进了大门。
零号工坊的大门关上之后,远处一棵树上,响起一声微不可查的松口气的声音。
他不知道,零号工坊的大门后面,周恕的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一抹冷笑。
……
红日初升,周恕按照惯例早起,先是检验了一下张一北、吴老六等人的修炼进度,然后又指点了一翻他们的铸兵手法,正准备回去开始他的铸造,海棠已经来了。
她不是一个人来的,还带了几个铸兵司的杂役,那几个杂役还捧着几个两尺见方的盒子。
“这些就是你要的东西,殿下让我送来了。”
海棠让人把盒子放在桌子上,然后摆摆手让他们到门外候着,这才开口道。
“这些都是铸兵司的机密,殿下特意交待了,一定不能让外人看到,周主事你看完之后,再让人通知我,我会把它们拿回去的。”
海棠说道。
周恕点点头,说道,“放心,不会出岔子的。”
这里可是铸兵司的工坊,守卫森严,等闲人是进不来的。
就算有人能瞒过外围的守卫进到工坊内来,当他周某人是吃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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