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鼻塔是一座孤零零的木楼,有似宝塔般的八面结构,形貌质朴,处于六分半堂与金风细雨楼的交界地处。
这里的顶楼是神州结义社的总部,二三楼则可接待江湖中的英雄人士,至于一楼则四通八达着足足数条大街,贯通着大大小小不一而足的菜摊、货郎、卖唱、算命等等,光看外在的形貌,很难令人想象这是个江湖上的组织,因为它的生活气息太过浓重。
它就身处在一处市集的正中央,任何人都可看到这座木楼。
象鼻塔的江湖人就在顶楼做事,而楼下便是大妈大爷们也在做自己的事情。
俗语中有所谓五花八门、三教九流的说法,五花指“金菊花、木棉花水仙花、土牛花、火荆花”,分别指卖茶女、郎中、歌女、挑夫、杂耍艺人,八门讲“金、皮、彩、挂、横、兰、荣、葛”,说的则是相面算卦、卖大力丸的、变戏法的、练把式的、劫道行窃的、说相声的、搭蓬扎纸的、唱大鼓的……
三教九流的说法也差不多。
各行各样的人士都汇聚一堂,在这展现出一副拥有鲜活生命力的画卷。
李忘尘独自行走在这红尘滚滚之中,左看看右瞧瞧,问问这边的价格,看看那边的物什,与别人讨价还价,最后却又不买,看到那店家无奈的表情,他便满心欢喜。
这才算是活着嘛。
自从进入临安府后,元十三限消失在了李忘尘的身旁,李忘尘知道他一定还跟着自己,但料想他也没什么别的事情可以做,只好接受这牛皮糖的尾行,权当做不知道了。
他来到象鼻塔下,可听到许许多多阔别已久的商贩叫卖声音,令李忘尘升起再世为人的想法,他联想到昔日和李莫愁刚进入大宋时游览夜市的景象,那日子似乎已成为了现在遥不可及的一场梦境,甚至令人怀疑是否曾真正发生过。
李忘尘一边感叹,一边在人群之中漫步而走,体会着每一处从眼耳口鼻之中感受到的生命力。
在这红尘滚滚,李忘尘渐渐来到象鼻塔下。
几个年轻面孔守在塔楼间,披甲执锐,身量高体魄强,似有几分武功底子,只在眉宇间带有稚气,看得出来是业余外行,虽然很想装作了不起的模样,却令人分外感觉到不靠谱。
李忘尘并未遮掩自己的武功底子,他们远远锁定了这边,这份敏锐令李忘尘也很赞扬,只是好像有点沉不住气。
眼见李忘尘走上前来,左边的一个立马拦下问话,“干什么的?”
挑眉一瞧,说话的人严肃得好像个金甲天神,眼神锐利而语气强硬,令人深感他的认真,哪怕天皇老子来了,没有得到应允,也绝不能够进了象鼻塔内。
哈,这口吻。
若非隔着十步就有个大妈在卖白菜,李忘尘几乎以为他是在守皇城的门。
不过若用心去看,就能看到这年轻人眼中的一丝丝紧张,他捏着兵器的手掌反反复复的摩擦,上面似乎沾染了汗水,乍听之下很硬气的声音也有些微微发抖,总之可令人外强中干的模样,抛开这个词之外也是色厉内荏。
这样一个人可吓倒少不经事的少年少女,自然吓不到李忘尘,虽说他其实是个最恰当不过的少年人。
李忘尘笑道,“放轻松些。”
他这圆脸青年的笑容太过亲切,和想象中金风细雨楼或是六分半堂的来客截然不同,年轻人一阵迷糊,“啊……我……是……不对,你是谁!?”
李忘尘道,“我知道现在局势紧张,你们都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看到任何一个好似会武功的,都有如此作态。但老实说,这样并不能帮助你解决问题,反而暴露出你的心虚与紧张。”
几个年轻人愣了一愣,下意识想要反驳,“才没有心虚和紧张!”
李忘尘安慰般道,“是啦是啦,是没有,我是宋虚,我知道空口无凭令人怀疑,你们赶紧去楼上找个人来认人吧。”
“宋大哥?”
“你就是王大哥的大哥?”
“你就是郭大哥的大哥?”
年轻人的脸色一开始仅仅只是将信将疑,一个人连忙跑了上去,剩下几个则在稍微矜持了大约三个呼吸后则问东问西,宋虚这个身份在临安府或许没做什么天惊地动的大事,但在王小石和郭大路拉起来的这支队伍里,也已是传说级别的人物了。
他迄今为止,只有被仇统杀得大败一个战绩,但联想到仇统将临安府弄得天翻地覆,金风细雨楼与六分半堂一起收敛锋芒,接连杀死数位先天高手,人们终于醒悟魔刀仇统的可怕,而宋虚这败而未死的一战反而从侮辱变成了赞誉的依据。
闲谈之余,王小石匆匆忙忙走了下来,惊喜道,“宋大哥,你这几日去了哪里?”
好家伙,这叫我从何说起?
李忘尘苦笑道,“说来话长,大家呢?”
王小石道,“正巧都在楼上开会,准备应付蔡京手下新进冒出的那伙人。”
李忘尘点了点头,朝着众人打了个招呼,定下他日指点他们武功的相约,跟着王小石一路上楼,只留下几个年轻人热情洋溢的讨论来讨论去。
上了楼,隔音做得极好,楼下的家长里短柴米油盐都渺小若无声,李忘尘见到一个硕大的空间,里面摆着一张圆桌,十多人围拢坐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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