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消消气吧,天使可从来都不生气。”Daniel笑着将酒杯递到她手里,“今天你可以放开了喝,没有人会砸你的脑壳了。”
雒笛摆摆手,慷慨地笑出声来:“虽然我不知道脑袋破了的人又不是你、你为什么老是执着于提醒我这件事。不过我已经不怎么在乎了。”
“我可以理解为你原谅我了吗?”
雒笛安安静静地一笑:“你不需要我的原谅呀。反正我们只是邻居,哪天你搬走或是我搬走了,我们就连邻居都不是。”
她之前确实很愤怒,不过最近想清楚了。往亚洲女孩身上贴easy girl标签的人又不止一个,她何必独独和Daniel过不去呢。他们不是朋友,Daniel没有义务非要尊重她的感受——毕竟她也不敢揍他。
她还记得两个月之前在D□□id的办公室初次见到Daniel Bond,感受到一股扑面而来的狡黠的压迫。他投来的探寻目光直接、镇定、无所顾忌。如果用足球来比喻,就是那种技术极好、无所畏惧的球员,以进攻为最好的防守。这几年来姑且算是跟聪明人打交道,所以她看得出来那种神情来源于对智力和能力的自信,自信到对此满不在乎。
她不喜欢那种好似什么都能窥破的眼神。
“干杯。”察觉到Daniel并不高兴听到自己刚才说的话,雒笛主动举杯。眼下不冷不热的氛围很好,就好像和酒吧不认识的人能聊上几句的那种感觉,至于对方是谁并不重要。酒杯轻轻的碰撞似乎就代表了两人达成了默契。谁也不去说破夜里的寂寞,只享受陪伴的温柔。
Daniel喝了酒,感慨:“我没想到能顺利跟你喝上这一杯。”
“那你为什么一定要和我喝这一杯?”
他投来深沉的笑容:“你认为呢?”
“我不知道。”雒笛苦笑着摇了摇头,老实回答,“我以为你相当讨厌我,应该对我避之不及才对。”
“实际上那么做的人却是你。”
雒笛怔怔地看着Daniel Bond.他安静地晃动着酒杯,视线投在那一个杯底的旋动的红酒之中。这个对她恶语相向过、破坏了她多年自我催眠、令她再度感受到歧视的男人,此刻穿着居家服和彩色的毛线袜说着竟然有点寂寞的话。他如此真实地坐在她身旁。
是啊。厌恶对方、像躲瘟疫一般躲开的人是她。
“我以为,不傻的人都能明白我搬到你隔壁、约你吃饭、找你喝酒是什么意思。”他突然直勾勾地看过来,痞气地笑着,掩盖了方才的失落。
雒笛不是没往那个方向想过,但始终认为那样太不合理了。一个正常的男人怎么会对他有好感的女人说出“你这种女人和谁都能睡”这样的话——并且是在她刚刚遇到危险、还躺在医院的时候?更何况……
“你在想我对女人求爱的方式有多么不寻常吗?”
“啊?”雒笛的心咯噔一下。她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她可以不知道真相,如果那个真相会打破她平静生活的话。
“你觉得如果我喜欢你,应该用更聪明的方式追求你,在医院的时候我的表现简直就是硬伤、会导致你对我的永不录用是不是?”
“我的天,你别吓我了哈哈哈。”她低头笑了两声化解掉了急速迫近的尴尬。他怎么可能真的喜欢她?这些话怎么会从他嘴里一个字一个字的吐出来呢?
他微微地露出笑意:“我们就这么假设一下吧。一个‘如果’而已,你不敢吗?”
多么简单的激将法,她一眼就看穿。可是看穿有什么用,还是骑虎难下。雒笛不能说“不敢”,只好苦笑着点头说“继续”。
“那么现在假设我对一位聪慧、美丽又有点神秘的东方女性有好感——你那是什么表情?——有天夜里我接到紧急联系电话,她被人打晕了、满头是血,我把她送到了医院治疗。她醒来之后,头上缠满纱布显得很轻松,明明一两个小时前她离危险只有一步之遥。看到她对自己的安全这么不上心,我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很生气,忍不住就想讲点恶心的话。当然,我知道这不能成为我冒犯她的理由。”
“你……”雒笛的视线无处安放。他的话好像带着温度一样,烘得她喘气都费劲。她不知道这是为什么——觉得很不好意思,好像被逼到了一个逐渐缩小的空间里,促狭地低下头去。
但是男士并不打算停止。显然他作为一个西方人也同样深谙一鼓作气的道理。
“和你一样,我也觉得男人对女性表达感兴趣的方式应当是恭维讨好。我应该也不是常年靠羞辱别人来获得快感的那种变态,”Daniel调侃道,“我也不懂我当时是怎么回事。走出医院我就后悔了,并且很困惑。我想再去医院看望那位女士,又担心以她火爆的脾气,见到我会抄起东西砸我,那样不利于她的康复。返程的飞机上再见到她,我就事先拜托了朋友换座、让我能跟她坐在一起。不过那位女士也没理我就是了。”
“我们还是假设我对她有好感。那之后,我想我搞砸了。我几次想跟她道歉,但是她只要见到我就远远走开。我只好想办法请走了住在她家对面三年的邻居、住进了那间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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