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哟。”稍微一动就感觉到腰酸背痛、困顿万分。慢腾腾地挪进洗手间,抬眼就被镜子里的自己吓了一大跳——头发乱糟糟,脸色灰白,眼底发黑。戴个白色美瞳就能直接拉去釜山行当群演。
倒退两年都没有这光景。那时候熬完夜,早晨还能精神抖擞再踢半场球,即使出去喝点酒,第二天也不是这么狼狈的。想到这里,雒笛下意识的抑郁了。虽然一直自我催眠说年龄只是一个数字而已,可是生理上的退步无法骗人。
同样狼狈的还有她的床上用品,皱巴巴的张牙舞爪,像是刚刚经历了一场入室抢劫。
雒笛要感觉大脑里有一根细细的防线“啪”的一声绷断了:此情此景在她看来已经是晚节不保的问题了。在好不容易接受了“自己有点上年纪”之后,她很难再接受“上了年纪之后酒品还变得这么差,喝醉会大闹天宫破坏卫生、殃及一个洁癖患者的操守”。
她忍不住抓起皱得像麻花一样的床单闻了闻。经由床单上透出的隐隐约约不属于自己的香水味,她的大脑迅速闪回了几个片段,人就像遭到了雷劈。
——那不是做梦。她是真的把不认识的男人带回家了。
3.
雒笛暂时把事情理解为,自己喝醉酒后产生了一些清醒时没有的冲动,想要找人一夜情。她暂时没工夫想这算不算坏事,因为首先需要解决一件肯定非常糟糕的事:昨天晚上她很可能没有采取保护措施。雒笛什么都不记得了,只有常识告诉她,她应该赶紧去药店买紧急药品,然后去医院验血。
周末过后的早晨,她去学校都是心事重重的。
“嗨,雒!”同门的师妹Amy从后面追了上来。
雒笛到美国六年,几乎没什么不必要的社交,朋友屈指可数,比她小几岁的Amy算是其中之一。
“早上好啊。”雒笛怏怏地扯出一个笑容挂在脸上。
Amy从来都神经大条,直接略过雒笛的异样,挽住她的胳膊,神秘兮兮:“雒,你猜我昨天听说了什么?”
雒笛叹了口气:又来了。认识Amy这两年,她对Amy爱管闲事、喜欢张罗的程度已经从恐惧变成了放弃。认识Amy之后,她才知道原来八卦不分国籍、是全世界女人的天分。
“你每次用这种口气带来的神秘消息,我都不太想知道。”
“为什么!”
“因为你的消息无非是Ben追不到Lily就跟Ruby好了、Mary又被甩了、物理系最漂亮的女老师怀孕生孩子去了、隔壁系本科的系花脚踩两条船——以她那么妖艳的作风,再多踩几条船我也不奇怪……”
Amy不屑地摆手,示意那些早就过时了:“这次不一样。真的是劲爆消息!”
其实内心的台词是“信你才怪”来着。但是看着Amy急吼吼的努力推销信息的样子,雒笛还是做出洗耳恭听的表情。
“我跟你讲,数学系!数学系来了一个超帅的老师!超帅!真的!”
“……”
雒笛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仍旧低估了Amy的无聊程度。也怪不了别人,毕竟每一次Amy讲八卦的时候都自我评价是“超劲爆”,是她自己不长记性。
Amy认真地说:“雒,我正打算去认识他一下,跟他搞好关系。”
“哈?”和消息本身比起来,Amy这句话更让她意外,“你不是有男朋友吗?”
“我有男朋友,但是你没有啊。我去认识他,然后介绍给你。”Amy说着,很认真地拍拍雒笛的肩膀。
雒笛觉得前两天宿醉、才刚刚好转的头疼又要发作了,“谢谢你这么惦记着我啊。那帅哥你还是自己留着吧,啊~乖。”
“可是你总得丰富一下感情生活啊。”Amy苦恼地撇嘴,“我认识你之后都没见你有个喜欢的人。”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本想卖个关子就当搪塞Amy,说话时却想到了某张具体的脸。
Amy呆滞一秒钟,然后好像迅速吸收了天地间的精华:“你有?谁?我认识吗?做什么的?多大?帅不帅?”
“你问题太多啦。”雒笛看着Amy叹气,“我也得有点自己的小秘密呀。”
“秘密可以有,但人你得追起来呀。”Amy很操心地皱眉,“你就是这样,老是不付诸行动。”
付诸行动?怎么可能呢。雒笛笑笑。
阳光漏过已经枯槁渐黄的树叶,隙罅之间突然晃到她的眼睛。雒笛只能避重就轻地小声说:
“——那个人已经结婚了。”
4.
如果给雒笛反悔的机会,她大概不会跟Amy说这话了:有喜欢的人了也好、这个人已婚了也好。只是当她意识到的时候,就已经说出来了。
雒笛了解、也已经习惯了自己对感情与生俱来的冷淡。她记得小时候,同学们逐渐开始情窦初开。看到别人和男女朋友出双入对、调笑撒娇,她莫名地手心冒冷汗。如同忍受不了塑料泡沫摩擦的声音一样,她也忍受不了别人的亲密行为,看到了就觉得刺眼、百爪挠心。
男男女女、同学老师,都是如此。为什么两个人可以那样黏在一起呢?对方是一个变幻无常的“人”,又不是什么阿猫阿狗,怎么能那么放心地交好、发生亲密举动呢?他们以后还要结婚、一起居住、一起抚养孩子?单是想想她都呼吸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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