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烨在大厅中又仔细的通盘考虑了一番,把全部仔细琢磨后,才站起身离开大厅。他径直往后院去,来到了杜启休息的院子。
如今杜启正在晒太阳。
到了江阴县的杜启,除了偶尔处理一下国内送来的大事,其余大多数时间,都是喝喝茶散散步,日子很是清闲。
原本杜烨曾提及,干脆请父王回朝,不必留在江阴县。不过杜启却是拒绝了,因为杜烨这里看似是没什么危险,却是需要人盯着,不能有半点的放松。
杜烨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见到了杜启,杜烨行礼后,便坐下来说道:“父亲,常州方面做出了安排,涉及到儿子的江阴县。眼下,局面有所变化。”
杜启喝了口茶,说道:“有什么变化?”
杜烨说道:“常州刺史江俞,一方面安排了人来传达公函,通知儿子前往晋陵县述职。和儿子一样要去述职的人,还有常州的各县县令。另一方面,则是暗中有商人要来江阴县。据许印鹤所言,这些商人都是擅长哄抬物价,擅长经商的人。”
“归根结底,这些人是来捣乱的。”
“甚至于,江俞便是给这些人充当保护伞,把儿子从江阴县调离。然后,以便这些商人在江阴县胡作为非,扰乱江阴县刚刚平息的局势。”
杜烨沉声道:“只是儿子不明白,江阴县在这一次雨灾中,那是做得最好的。我江阴县境内,死亡也就十多人,受灾的人不多。这对江俞来说,那也是功绩。为什么,他竟然是要把我调走呢?e而且眼下各地都在救灾,他却是把所有各县的县令调去述职,实在是一步臭棋。”
杜启轻笑道:“原因么,其实很简单。因为整个常州境内,只有你一个人做得好。此前江南道方面,已经发放了告示,说八月底可能有大暴雨,责令各地注意灾情。常州方面,那也是得了消息的,偏偏常州刺史江俞的治下,灾情是最重的。”
“这一灾情,太严重了。”
“各县损失无数。”
“也就是你江阴县一县之地,损失很小,没有太大的影响。”
“如果是多了很多个县,都是如你这般,做出了政绩,江俞肯定是欢喜都来不及,那是他的功劳。毕竟水至清则无鱼,偌大的一个常州,不可能都是听话能干的人,总有能力差不愿意听从安排的,所以会有救灾不力的人。”
杜启侃侃而谈,继续分析道:“可是眼下,各地都受灾了,只有你一个人的情况最好。在这一情况下,那就不是江俞的功劳,而是江俞就在不力,御下不严,贯彻不到位。导致了各地,都出现了大灾。所以,这反倒是使得他陷入困境。”
“甚至于,因为你一个人做得很出色,彰显出了江俞的能力差。”
“这就形成了衬托。”
“江俞身上的责任就大了。”
“反过来说,如果你和其余各县一样,江阴县也受灾了,且受灾很重。那么整个常州都是一片灾情,那么江俞完全可以说,这是天灾所致,不是他御下不严。他是贯彻了命令的,是因为地方上的灾情太大了。”
杜启说道:“所以如今的局面,江俞进退维谷,无法推卸责任。故而他这一次把你叫过去述职,本意上,就是为了搅乱江阴县。到时候,他就可以向江南道交代,就说整个常州都是一片灾情,他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却也是无能为力。”
杜烨听完后,一张脸漆黑。
无比的愤怒。
可恨!
实在是太可恨了!
先前的时候,杜烨知道江俞肯定是要对付他,但没有想到,江俞的心思竟是这般。如今杜启分析完,他已经全部都懂得了,已经是知悉了内中的缘由。
杜烨咬牙道:“父亲,江俞简直是该死。这样的人担任常州刺史,那就是祸国殃民,是朝廷的耻辱。依照儿子说,就该直接处死。”
杜启说道:“他的确有罪,可是天下间,这样为了自己利益自保的官员,不可胜数。你要还天下吏治一个清明,要让所有的官员,都以天下责任为先,要让天下官员皆为表率,那就有很长的路要走。甚至于,这一路绝不容易,会非常的困难。”
杜烨道:“即便是道路艰难险阻,儿子也矢志不渝。这天下的百姓,生活很不容易。偏偏地方的官员,却不能为百姓考虑。这样的官员,拿来做什么呢?所以,儿子的打算很简单,那就是这些尸位素餐的官员,都应该罢免。”
杜启说道:“你如果是皇帝,你整日在宫中,如何知悉天下的局势?如何知道,这天下的官员是什么样的样子。”
杜烨一时间就卡住了。
他因为在地方上,所以才能遇到这些情况。如果是在深宫之中,一年到头都在朝廷内,根本不可能知道地方上的情况。
杜烨心中思索着,看向杜启,问道:“父皇,您认为应该怎么做呢?”
杜启说道:“最简单的办法,那就是赋予御史台监察之权。御史台的官员,定期监察地方,巡视天下。唯有如此,才能最大限度的了解地方上的情况。当然,只要是人做事,就都可能出现问题,这一点你如今担任了县令,应该是有所了解的。”
杜烨颔首道:“儿子明白的,譬如儿子如果安排人监察地方,如果是任人不当,或许这监察地方的人,反倒是容易和地方勾结。甚至于,容易被地方收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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