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陆尘并没有想到能这么快和这么顺利地就见到苏墨,原本他以为苏墨身为目前唯一被怀疑并扣下的嫌犯,好歹也要单独被关在什么秘密的地方,严密看守那自是不用说的了。
谁知何毅居然就这样显得有些大大咧咧地直接将他们两个人关在了一起。
这个举动并不寻常,或者说一点也不正常。苏墨到底是不是魔教奸细还未有定论,随便和其他人关在一起,岂非危险?
还有,当日苏青珺回苏家大闹一场的事,陆尘被苏墨等人折腾重伤,这些事都不难打听到,陆尘可不相信何毅这般心机深沉的人会不晓得。
而眼下将他和苏墨关在一起,这其中的味道似乎有些意味深长啊。
陆尘心中如电光火石般转过这些念头,但脸上神色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看着这黑暗的屋子里那个躲在角落中低声呻吟求救的男子,依稀能看出他就是曾经嚣张一时的苏墨。
陆尘向苏墨打了招呼,但苏墨却并没有回应他,口中仍然有些茫茫地说着那简单的两个字。
陆尘皱了皱眉头,在他身前蹲了下来,这时看清了苏墨整个人缩成一团,把头埋在膝盖上,双手抱在脑后,似乎很是害怕的样子。
“救我……救我……姐姐,救我……”苏墨还在低声断断续续地说着,声音听起来有些颤抖,反倒是对近在咫尺的陆尘毫无反应。
陆尘伸手过去,轻轻拍了拍苏墨的肩膀,苏墨的身子缩了一下,但似乎只是本能的反应,并没有其他更多的动作。
这情形看上去有些奇怪,也有些诡异,陆尘凝视着苏墨不再言语,陷入了沉思,过了片刻后,他忽然站了起来,向周围看去。
这是一间黑暗的屋子,义冢里的屋子大都是如此,因为太过昏暗,所以有的时候甚至让人无法清晰地感觉到这屋子到底有多大。而在这间屋子中,有一处的黑暗特别浓重,就在那边靠屋子墙壁边。
陆尘盯着那片浓重的黑暗,又看了看周围,过了片刻后忽然嘴角翘起,却是冷笑了一下,笑容中似有几分讥讽之色。
※※※
苏青珺独自一人回到了飞雁台上,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她的心情很不好,眼前总是出现义冢那边种种黑暗诡异的景象,她有些担心,甚至比去之前还更担心。
担心弟弟苏墨,也担心陆尘。
走在山道上的时候,苏青珺便下定决心,明天一早就要再去那个阴森森的义冢一趟,无论如何,还是要尽力将人救出来。虽然这事的背后可能有各种莫名其妙的暗流,但是和苏墨、陆尘两个人有什么关系!
在她走上飞雁台时,忽然身子顿了一下。在清冷的夜色中,她看到有一只黑狗孤独地蹲坐在那边的木屋前,一直看着这边的山道。
过了片刻,阿土起身慢慢地走了过来,来到苏青珺的身旁时,它先是看了一眼她的身后,发现空无一人的时候,阿土便抬起头望着苏青珺,低声叫了一声。
苏青珺平日里跟这只黑狗其实并没有太多的接触,只是因为陆尘坚持要将阿土带在身边,她也无所谓的就让阿土住在飞雁台上,然后中间见过几次而已。
不过今天晚上,她好像觉得阿土似乎与平日里有些不太一样,但是究竟哪里不同,她也说不出来。
大概总归是平日里接触太少了罢。
苏青珺叹了口气,对阿土道:“你在等陆尘吗,阿土?”
阿土看着她,摇了摇尾巴。因为受过伤,它只剩下一只眼睛和半条尾巴,摇尾巴时有些滑稽,看着它的独眼,还有脸上仍残留的伤痕时则是给人一种惨烈,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感觉在这只黑狗身上诡异的混在了一起。
苏青珺心里有些歉意,随即又觉得自己有些好笑,但看着阿土,不知怎么她还是觉得有些不太舒服,轻声道:“陆尘他被人扣下来了,今晚不能回来。不过我已经想好了,明天就过去,不管那边到底问出了什么,只要不能确定他就是内奸,我一定就将他带回来,好不好?”
阿土静静地看着苏青珺,唯一的眼睛里光芒幽暗不定,在身后的那半只尾巴,则是不知何时停了下来。
苏青珺见阿土半天没有动静,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听懂了自己的话,只得轻轻叹了口气,然后转身走向石壁洞府,开启石门走了进去。
沉重的石门在她身后关上,飞雁台上重新陷入了一片沉静。
夜色越发冷清。
黑狗慢慢站起,走向悬崖边,望着茫茫云海,它静静地看着。
它唯一的眼睛里有幽绿的光芒亮起,如晶莹剔透的宝石,又似深沉的大海。它缓缓抬头,望向黑暗的天穹夜晚。
这一晚阴云很厚,遮住了月光,遮蔽了星星。
这世间仿佛只剩下了一片黑暗。
它孤独地站在那里,夜风越来越紧,越来越冷。
它抬头望着天空,黑色的毛发拂动,幽绿的目光闪烁。
突然之间,它猛然抬头,对着苍穹对着夜空对着阴云,又或是对着那看不见却一定藏在高空之上的冷月,仰首,长啸!
“嗷呜……”
凄厉的长啸声,回荡着这片云海上,久久不散!
※※※
苏青珺的确是在翌日一大早就起床了,在穿戴整齐后她便走出洞府,准备前往义冢那边。在离开飞雁台时她看了一眼那间木屋,却并没有看到阿土的身影,心里便想也许那只黑狗现在还在睡觉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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