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一个小小的从五品员外郎,在京城这地界着实是不起眼,幸好裴楠善于交际,又颇懂钻营之道,给妹妹找了一门不错的亲事。论身份地位,与他们裴家结亲绰绰有余,唯独不好一点男方是个病秧子。不过换个念头想想,若不是病秧子也轮不上他们裴家,老夫人因此才嫁给了早逝的老侯爷。
对于妹妹能嫁入侯府做儿媳妇,裴楠非常满意,若不是他当年成婚太早,他恨不得这会儿也给自己娶一位富贵人家的贵女。
裴老夫人乃是一秀才之女,嫁给裴楠的时候,裴楠还在寒窗苦读。之后裴楠发迹,她也跟着水涨船高,虽然男人发迹了,免不了会纳几个小妾。不过能当上官夫人,已经是当初的裴老夫人所不敢想象的,所以对于丈夫那点男人们的臭毛病,她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事实证明她当初嫁给裴楠是一项正确的选择,她一路坐到了正二品的侍郎夫人。若不是之前裴楠犯事,裴老夫人这一生也算是风光至极,只可惜到了最后晚节不保。
原本保养不错的裴老夫人,因裴楠被罢官发配,一夕之间便老了十岁。之后各种事端层出不穷,更是让她苍老得厉害。老夫人每次见到嫂子,便会惊讶她衰老的程度,她自是不知晓在裴老夫人眼里,她也不予多让。
裴老夫人这次来便是求助的,她实在没想到两个儿媳妇会那么蠢,居然在那种场合与人相争将一些不该说的事情宣扬了出来。
因此事,京中传得沸沸扬扬。
陛下震怒,吴尚书被大理寺收押。如今京中各种异动,让她胆战心惊、夜不能寐。实在是坐不住了,她才想到这个小姑子。
有一个做皇子妃的孙女,想必若裴家出了什么事,小姑子应该会帮他们一把。
裴老夫人也没拐弯抹角,便将自己的来意说明了。
老夫人听完这些,倒是笑了,“你这人啊,几十年养下来,见识还是这么短,这可是好事,说不定哥哥便能沉冤得雪官复原职。”
裴家也有不少人是这么想的,包括之所以会一时相争口不择言,也不是没有这么点小心思。可裴老夫人与他们所想不同,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可你要是让她说什么地方不简单,她又说不上来,又见京中这两日因此事抓了不少人,才会惶惶不安来威远侯府。
裴老夫人还是满心担忧。
老夫人拍拍她手,道:“既然是妇人之争漏了端倪,便回去好好管教那两个儿媳妇,至于其他,先看看动静儿再说。总而言之,只要摆出副受了委屈的样子,倒是不怕什么,如今万众瞩目,吴家也不敢拿你们如何。”
话是这么说,但很多事情是不若妇人们想得如此简单。
又隔了几日,裴老夫人再度上门,哭得如丧考批,说裴楠在流放之地暴毙了。
这下真可谓是天都塌了下来,裴楠一直都是裴家的一根顶梁柱。哪怕他被罢官流放,也给裴家找了护身符。
如今倒好,因小辈们之间的一点小事,护身符丢了不说,还将吴尚书拉下了马。若是当日拉吴尚书下水能洗清自己,裴楠早就干了,何必等到今日。
也许是知晓自己东山再起已无可能,也可能是惧怕吴尚书身后错综交杂的利益链,裴楠怒喷一口心头血,没两日便没了,消息传回来,裴家顿时天崩地裂。
老夫人听完当场就厥了过去,吓得荣安堂里的丫鬟又是灌药,又是去请大夫。
等老夫人醒来,就面临了半边身子麻木僵硬的结果,倒也没到不能动的境地,就是行动迟缓,连只汤匙都拿不起来的地步。
严霆当场大发雷霆,对裴老夫人发了一通火儿。
老夫人口齿不清的说道:“你舅母也是慌了,我那可怜的大哥啊……”说完,就呜呜哭了起来。
几个儿媳妇俱都来了,站在一旁看着老夫人哭得伤心欲绝。床边围着赵妈妈、严霆及裴老夫人,她们也凑不上去。
大夫看完诊已经下去开药去了,说老夫人这种病只能好好养着,千万不能大悲大喜,以免更严重。
老夫人撑着虚弱的身子含糊不清的对严霆说,让他给舅家帮帮忙,看能不能将裴楠的尸首运回来,总不能让自己哥哥死在外面,连场丧事都没法办,裴老夫人过来也就是这么个意思。
裴楠被罢官流放,裴家能立起门户的一个都无,如今也只能找小姑外甥来帮忙想想办法。
严霆沉默了半响,便应下了。
婆婆卧病在床,自然少不了儿子媳妇要侍疾的。
男人们身上都有差事,便只能是儿媳妇来。沈奕瑶只过来看了老夫人一次,命下人送了点药材过来,便再没有露面,侍疾的事便交给了薛氏陈氏。
这几日陈氏颇为防着薛氏,虽说侍疾是件苦差事,可老夫人掌着家中的进项。老夫人眼见是想好很难,那些进项自然需要人管着,自己手里管着家,若是能将整个都拿来管着,自然是件好事。
薛氏又怎么可能不知晓陈氏在想什么,她也就佯装不知,甚至当着陈氏的面对老夫人大献殷勤,惹得陈氏越看她越不顺眼。这个素来在薛氏与沈奕瑶跟前总是一副老实面孔的人,也忍不住和薛氏争了几次嘴。
按下不提,不知严霆找了什么关系,裴家获准可以前去运裴楠尸身回京。在京中办了丧事,再扶棺回乡。
可事情似乎并没有就此而结束。
严嫣的婚期定在明年的十月初八,这是钦天监算了又算的吉日。
也就是说还有不到一年的时间,严嫣便要出嫁了,时间似乎有点赶,但并没有什么大碍,一年的时间足够沈奕瑶给女儿置办嫁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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