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痛苦之后,我决定搬离弥勒寺,另寻出路。
清完房租,房东直接退了押金,没有检查出租房有没有损坏的地方需要赔偿。我很感激。但也知道即使他检查也完好无损,我一个人居住没有什么磕磕跘跘,连一次小碰撞事件都没有发生。
告别后我从顶楼房东客厅出来下楼收拾准备离开。房东微笑着说,可以啦。他没有说欢迎再来、一路顺风、再见这类的话。说“可以啦”反倒显得恰当真实。其实过不了多久他们也将离开这里了,弥勒寺外面靠公路的墙和几个店铺上已经出现了红色的“拆”字,很快整个弥勒寺将爬满挖掘机变成一片废墟。
行李很少,很快就收拾完毕装进两个蛇皮口袋里。空空的床空空的房间再也不会迎来下一个租客,它将等着被挖掉,失去空间,还原成砖块沙土钢筋。它的主人将得到一大笔拆迁款离开这里重新购置,原来的地皮重新开发,经济循环,房价飕飕地往上涨。
我背起牛仔包,提起行囊,出门,把门拉过来关上,竟有些感伤,就这样又要离开了。看看对门,关着,终究我们没有碰面,这下更是一走了之。忽然有一种奇特的想法想伸手敲敲这扇门,对门里的人说声我要走了,以后这水槽自由使用,这一层楼没有我了,也请多珍重。
现在是上班时间哪有人在,走吧。便往楼下走去。走到巷道里、通道上,才发现好些租客正像我一样离开弥勒寺。有的行李捆摩托车后座上叮叮当当响。有的闺蜜一起往外搬,肩上挎着小包,两人左右抬着一麻袋,走路歪歪扭扭。有的站在门口等人来搬,大包小包放在身边,一个养小金鱼的白色瓷盆放在地上,盆里还有浅水,两条鱼慌忙游来游去。有的男人扛着电脑主机,另外一只手腋下夹着着显示屏键盘鼠标,像一个行走的机器人。有的情侣搬家,女的拉一个行李箱,背一个挂包,戴一顶灰色帽子,行李箱拉杆下部用鞋带挂着一双没有晒干的白色旅游鞋摇摇晃晃,鞋帮上还裹着晾晒时的白色纸巾;男的背一个大包,右手提一麻袋。有的家庭搬家更显隆重,妇人背着孩子或者身边还跟着一个,两手提着两大袋,丈夫全身负重,看不到那里空出地方,就连头上也顶三个套在一起的蓝色塑料盆,锅碗瓢盆柴米油盐统统要搬走,原来生活需要如此多负担。也有搬到附近不远住的喊了三轮车,装在车兜里,顾客跟在后面走,三轮车摇一个小铃铛叮叮当当穿过巷道。
到了此时我才发现许多以前没有见过的人现在见了,都不容易,为了生活四处奔波。我不知道他们是否像我一样丢了工作又丢了感情,还是听到拆迁的消息提前离开或者房租到期不想往后续了,还是只想换换环境或者工作升迁有另一个前程要去奔赴。而我终是“那个人在天桥下面留下等待工作的电话号码”。等到了结果,搬去官南大道一家电表厂上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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