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有些同志已经知道了,最近一段时间以来上级调拨的许多物资,尤其是煤炭经常晚点,有时候数量还有很大的出入,我已经和上级领导汇报过了,他说这种情况现在比较普遍,不仅仅是我们厂才有,但是这个问题非常棘手,
上级解决起来也需要时间,所以咱们要做好继续过苦日子的准备,为争取将影响减到最低,各个车间都要开展增产节约活动,同时废品减半活动还得继续深入下去,总之一句话,咱们厂的生产绝对不能耽误……”
第二天的例会是杨治中主持的,事实上经过这一年多的工作,杨治中已经成了实质上的一把手,项海川也很识趣的主动让贤,毕竟个人的能力在这摆着。
符景略认真的做着笔记,暗忖难怪昨晚上三位老大会亲自陪着煤矿局的副局长喝酒,还把自己给喝高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节流还得开源啊。
散会后符景略低头琢磨了一番,自己现在好像还真帮不上什么大忙,没这方面的人脉呀,算了,这些个大事还是让杨治中他们去操心吧,遂开始默默的收拾笔记本。
“符主任,现在忙吗?要不去我那里坐坐?”沙仲宏慢慢的踱到铁瓷身侧,微笑着邀请道。
“好啊。”符景略知道他可能有事,笑着应了。
沙仲宏一路引着铁瓷进了办公室,请他落座倒茶后,顾不上寒暄,直接开口道:“兄弟,我知道哪里能里弄到煤。”
“哦?哪里?”符景略精神一震,盯着老铁,小声问道。
“关口。”沙仲宏在铁瓷斜对面的小沙发上坐好,轻飘飘的吐出了两个字。
“关口?咝……那里好像没有煤矿吧?”符景略有些听不明白。
“没错,但是那里有铁路啊。”沙仲宏老神在在的笑道。
“什么意思?”符景略摇了摇头,还是不明白。
“你估计很久没坐过火车吧,现在坐火车迟到两个小时叫准点,迟到四个小时才叫晚点,你说货运会怎么样?所以咱们的煤炭不能按时送到一点都不奇怪。”沙仲宏解释道。
“嗯?你是说有人在这上面做文章?”符景略有些明白了。
“没错,那个地方三天两头的堵车,通行效率低的要命,暗地里的投机倒把活动却十分活跃,你说这意味着什么?”沙仲宏用细不可闻的声音回道。
“咝……你是说有人在吃两条线?”符景略脸色一变,盗用了一句电影台词。
“没错,而且还不是小打小闹。”
“没想到现在这些人的胆子居然这么大。”符景略感叹了一句,“只是这些消息你是从哪听来的?”
“我有个同学就在那里的铁路口工作,前几天来燕都活动,悄悄的找过我,我请他在家喝酒,不小心喝多了说漏了嘴,吹牛皮说什么如果我需要煤的话,随随便便都可以帮我弄两三百吨,现在回想起来我那同学说不定在装醉,故意探我的话来着。”
“嗯,多半是这样,看来那里的问题很严重啊,现在你打算怎么办?”符景略点了点头。
“我也不知道啊,这不找你商量来了吗?说实话,这事我都不敢告诉杨主任。”沙仲宏压低声音回道。
符景略秒懂,直起身往后一靠,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沉声说道:“这种事不可能秘不透风,我估摸着上级老板多半已经掌握了些情况,说不定已经秘密派人下去蹲点了,咱们小胳膊小腿的还是躲着点为妙。”
“有道理,只是我同学那边……”
“装聋作哑吧,当作没听懂他的话,千万别漏了口风。”
“懂了。”
“行,那没事我就先回去了,你弟妹一个人在家我不太放心。”
“好,我送送你。”
“不用,你忙你的。”
……
时间一晃到了下午三点多,符景略忙完手头的活计伸了个懒腰,坐在办公桌前琢磨该怎么去联系董士元,想来想去还是想到了蔡万钧头上,他现在管着轧钢厂的后勤,多半和董士元熟悉,最起码有他的联系方式,拿起电话刚想打过去,忽然听见轻轻的敲门声,连忙挂了回去,“请进!”
“还是你这里舒服啊,一个人逍遥自在。”来人开门后朝办公室左右扫了一眼,自来熟的笑道。
符景略有些愣神,盯着来人看了一小会儿,试探着问道:“你是老罗?!”
“哈哈,没错,终于想起我来了。”罗应潮大笑。
“哎呀,老罗,你的变化实在是太大了,这么多年都没你的消息,你过得还好吗?”符景略迅速起身,快步走了过去,热情的伸出了双手。
“还行,这几年一直都在吉北的干校里待着,上个星期才在老师的帮助下调了回来。”罗应潮同样如此。
两人紧紧地握了一会儿,松手后符景略指着屋里的大沙发热情的邀请道:“是吗?这边坐,咱们坐下慢慢聊,我帮你泡杯茶来。”
“不用忙了不用忙了,我再待一会儿就走。”罗应潮客气道。
“哎,你急什么?到了我这还跟我客气,咱们今天得好好叙叙旧。”符景略直接关上门,推着他走过去坐好。
“好吧,我刚才听小柳说你已经当上咱们轧钢厂的副主任了,这还没恭喜你呢。”罗应潮做无奈状,笑着冲老铁拱了拱。
“嗐,这有啥恭喜的,我现在就是个泥菩萨,万事不管,要不是领了上级的任务,我早就辞掉不干了。”符景略一边泡着茶,一边隐晦的道出了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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