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下八个新丧尸, 树上一个新同学。
但这一个新同学带来的毛骨悚然感,可以直接秒掉树下一片丧尸——不只新来的八个,还有之前剩下的五个。
有缘?
如果非要这样讲的话,也是孽缘。
没有人接话,微妙的安静像一个不轻不重的巴掌, 打在于梓晟脸上, 他懂, 但不以为意:“干嘛啊,眼神跟要吃人似的。不就是跟你们想到一起了, 也指望能在快递点找着吃的, 你们八个,我一个,还怕我多拿?”
“别他妈装了, ”赵鹤看不得这种揣着明白装糊涂的无耻,“守着超市门死活不开的时候你就该想到有今天, 现在开始扮可怜博同情?”
于梓晟闻言怔了下, 继而恍然大悟:“还真是你啊,我就说听着声音像。”
“骗鬼呢, ”吴洲听不下去了,“你俩一个班的,嚎一嗓子就该听出来了吧。现在这里没外人, 大家都知根知底, 你就别费力气给自己洗白了。”
“这你还真冤枉我了, ”于梓晟意外地十分坦然, “要是光没给你俩开门,还能洗洗,但这几位都看着呢,我是真张不开嘴。”
宋斐、周一律、乔司奇无一例外地共同皱起脸。这是一种非常憋屈的体验,就是一个你本想与之干上一仗的人,忽然张开怀抱,说,对,我就是坏人,尽情地骂我吧。骂呢,好像自己跟着一起Low下去了,不骂呢,又一股火烧得自己难受。
“其他人呢?”戚言忽然问了这么一句。
宋斐和林娣蕾不光把超市的事情讲给了2班,回到一楼之后也给自己战友简单说了。大家的反应无一例外,都心情复杂。当时所有人都以为超市里面无人生还,如今突然冒出个幸存者,确实无法不多想。
小伙伴们也是一怔,眯起的目光都聚到于梓晟身上。
后者苦笑一下,倒是很自然给出解释:“超市门被撞破了,我们也被人群冲散了,就我一个人逃到了屋顶上,才捡回一条命。”
宋斐的心沉了下去:“你说谎。”
于梓晟愣住,虽然他极力掩饰,仍从眼底泄出一丝惊讶。
“我当时就站在食堂上面,超市被冲破的时候,屋顶上根本没人。”
“两种可能,要么我爬出来的时候你已经不在楼顶了,要么距离太远天又天黑,你没看清。”于梓晟的神情很自然,仿佛这就是真相,你不信我也没办法。
宋斐最然平时贫得厉害,但真想撕的时候,又觉得自己的言语实在太匮乏。而且现在扯对方到底是自己逃出来的还是踩着兄弟当垫背逃出来的也没什么意义,就算是后者,难道他们能发起人民审判然后一刀捅死这王八蛋吗?
“我就是随便问问,”戚言看出宋斐的语塞,接过话头,“其实你也没有给我们解释的义务。”
戚言从没指望一个问题就能让于梓晟毫无招架之力,他之所以这样问,更多的是想提醒战友,时刻记得这是个怎样的人,或者起码是具有某种危险可能性的人,因为这个人,目测他们是甩不掉了。
甚至,他都未必是在来快递点的路上与他们不期而遇,相反,更有可能是听见了他们的声音,才投奔而来。
于梓晟意外于戚言的宽容,半认真半玩笑道:“我以为至少要下跪磕头才能换来咱们的和平相处。”
“你当我不想揍呢,”赵鹤冷哼一声:“丧尸救了你。”
若不是眼下这种丧尸围树的情况,赵鹤保证已经让于梓晟满地找牙了。
于梓晟给赵鹤陪了一下笑脸,特真诚的那种。
赵鹤抬头看天看星看月亮,就是懒得看于梓晟。彻底原谅是不可能的,但对着这种态度再喊打喊杀,也就是拳头落在棉花里,没劲。索性他就白眼一翻,这个人渣与我无关。
见赵同学开启了冷暴力,于梓晟无奈一笑,又转向戚言。对待赵鹤,他的态度里有一种自然而然的随意和亲昵,这是同班同学之间正常的气氛,但对待戚言,这两点就统统被收起,只剩下正色和些许的低姿态:“其实把你们逼走,也是不得已,那种情况下,我们都吓得有点失常,后来过了两天,缓过劲,再一想,就觉得这事儿做得挺操蛋的。”
“你都缓过来了怎么还不给赵鹤他们开门呢,这件事儿可才刚过去三天。”乔司奇嗤之以鼻,“要我说你也别解释了,怎么解释下场都是被群嘲。倒不如当个好汉,咬死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六个或踩树杈或抱树干的战友恨不能给乔司奇点个赞,不,点赞都不行,得打赏——这脸抽得太爽了!
“得,说多错多,我不辩解了。就当我不是人。可我好不容易才从超市捡回一条命,总不能逼我现在跳下去还给你们吧。再说,你们福大命大,一个个都还生龙活虎的,我就是想偿命也没对象啊。就不能把我收编了,给个戴罪立功的机会?”于梓晟苦着脸,倒真是一副任君发落的老实模样。
不过他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神大多时间都停在戚言脸上——这八个人的队伍,谁是带节奏的,谁是敲边鼓的,一目了然。
戚言也不跟他绕圈子,人是甩不掉了,索性全都摊开来:“我们收编不起你。你要想一起,就算临时搭伙。不过我把话说在前面,大家聚在一起就是为了活下去,你心里怎么盘算我不管,但你在做任何事情之前最好都仔细想一想后果。眼下这种环境,要么团结起来共同活,要么窝里斗一起死,不可能存在一方死了而另一方独善其身的情况,如果真的发生了,你只有一条命,我们有八条命,谁会是最后留下来的那个,你心里有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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