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名字。”阿隆一眼看到了对方与其他苍白生物本质上的不同。
并非是什么外貌上的差异,而是某种更为深刻的东西。
那便是“真名”。
名字是一个存在最根源的象征物之一,尤其是对于这些本质源于域外的思维混沌的生物而言,名字能为其确定在基础物质界的锚点。
“我的名字是奥丽芙,您好,这位不知存在的眷属。”这位矮小的女子的眼中只有阿隆一人,她轻轻躬身对阿隆行了一礼。
“他给你取的吗?”阿隆看向她脚下所躺着的那个人影。
生命反应正在逐渐减退,他要死了。
“我很感谢他。最初的相见时,他没有因为我的怪异而将我抛弃,更是救助了刚出生时羸弱的我。虽然是低等的存在,但是他有着远超出于寻常人类的思想。为了报答他给予我的名字,我变成了满足他全部幻想的人类女性,成为了他的伴侣。”奥丽芙语气毫无波澜,似乎在讲述着一件和自己无关的事情。
“但是你为他带来了什么?”阿隆语气同样平淡地回以质问。
“他毕竟是凡种,生命本质与我等有根本性不同,难以承受我生命的重量,我们的生命形态必须以寄生为起始,而他为了救我自愿成为我的容器。”奥丽芙理所当然地说道。
“他曾想着让这个镇子欣欣向荣,但是之后你又做了什么?”这次,是星琉璃开口质问。
奥丽芙瞥了星琉璃一眼,顿了下还是回答道:“当寄生完成的那一刻,我们便是一体。本质更高者是意识的主宰,我即是他,他即是我,我的目标即是他的夙愿。这很奇怪吗?据我所知,人类是善变的动物。一夜之间思想发生转变者数不胜数。”
“歪理……”星琉璃无法理解这些苍白生物的寄生详细究竟是什么原理,只觉得她一派胡言,同时也感受到了一种违和感。
源自本质的不同的观念差异。
人类与她,与那些苍白的生物,注定是无法相互理解的。
“对于凡物而言或许如此,但是同为高等存在的眷属,我认为您可以理解。”奥丽芙不再理会星琉璃,自始至终她关注的只有阿隆。
“很抱歉,我不理解。”阿隆歪着脑袋,面无表情地否认。
“……为什么?您干涉我的计划到了这一步,我可以认为你所代表的或许是一位仁慈的存在,但现在来看,似乎我的理解也有所差错。”奥丽芙猩红的眼睛没有眨动,死死地注视着阿隆。
“姑且纠正一点,我不仁慈。”阿隆竖起一根手指。
对某些个体的宠爱确实存在,但是他并不仁慈。
哪怕是在称王的那段日子里,统一人族、驱逐异族、猎杀泰坦、屠戮魔族,这些三言两语盖过的详细经历中,他所做过的事情与“仁慈”一词可谓是一点沾不上边。
更别说在那之后,还有更加残忍的事情。
“第二点,不需要在我身上寻找可笑的认同感。”他讨厌这种恶心的生物,即使眼前的奥丽芙看上去如此美艳动人,但讨厌就是讨厌,就像是一只蟑螂跟你说“大家都是生活在一个屋檐下的生命啊”,阿隆只感觉离奇和可笑。
“我……”
“你已经不纯粹了。”阿隆打断了奥丽芙要吐露的话语,“从看到你的一瞬间我就感觉到了,支撑你的东西并不全是信仰,还有其他朦胧的东西。口口声声说着与人类的差异,只是为了掩盖自己的动摇吧。”
所有命运的馈赠,都在暗中标好了价。
影响是互相的,污染只是上位存在对下位存在的过度影响的形容,若是足够深刻,那下位存在对上位存在的影响也并非不可以被称为污染。
在初生的羸弱时寄宿于一位怀带善意的人类体内,又从那位人类那得到了确立锚点的名字。如此密切的关系之下,奥丽芙不可避免地被影响了。
她是某位存在为了自救而产下的子嗣,但是生命意义却附带上了些许对于她的终极使命并不相符的杂质。
说到底,还是不够高级。
真是可笑。
“问一个问题吧,”阿隆继续道,“当他人称呼你的名字的时候,你认为自己是什么?”
“我是……”
“镇长夫人,斯托菲斯的妻子。”阿隆道出了她心中的所想。
奥丽芙猩红的瞳孔终于产生了些许波动。
“倒也挺有意思,不错,因为你的关系,我对你们这个种族的评价稍稍提上半个档次好了。那么闲聊到此为止,我是来阻止你的。”阿隆说道。
“为什么?”奥丽芙问道。
“我挺喜欢距离这里几公里外的一家店里的烤甜饼,以你这粗糙的复苏仪式,把你妈叫醒了那家店就没了,到时候你烤给我吃吗?”阿隆用大拇指随意地指了指身后。
“……”
奥丽芙想说什么,但放弃了。她明白了,她与眼前之人也有着本质的差别,即使同为特殊的存在,也无法避免各种因素导致的思维差异。
“把你能打的弟弟妹妹都叫出来吧。”阿隆平举双手,一手一边,傀儡线在月墓和星琉璃的身上一闪而逝。
“我还打算和朋友过会儿去看看黎明。”
奥丽芙沉默。
窸窸窣窣。
周围的黑暗中很快出现了爬虫般的响动。
苍白的扭曲影子将阿隆一行包围。
三只完灵,六只半灵,以及零碎的上位凡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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