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缘,究竟是何。世上大半练气士所追求之物,无外乎“道”,所谓得道,便是广义上的飞升成仙。
而能够让修士沾了那一丝飞升的机缘便是俗称的仙缘。
玄门,一个建成不过四年时间的门派,不分来历出身皆可收入门下,荤素不忌的组织,真的能够打探一个仙缘的消息?
殷州一度认为所谓仙缘是胡编的,听从调令其实是正好想要同徐雨念离开陆中,至于江海什么出世的仙缘,他们是完全没有设想过。
“那个仙缘在你手上?长生,还说能够一步入道?”殷州不可置信,惊道。
陈让平淡道:“估摸着是被人吹上天了,紫金莲确实能够增长修士的修为,甚至能够让其一步迈入第二境界,可仍旧和玄之又玄的仙缘相去甚远。”
殷州见识还是挺多,但对于道教一些的事迹来龙去脉还是鲜有认知。
他转头朝着徐雨念那边低过去,轻声问道:“什么是紫金莲?”
徐雨念也只是听起他师父偶尔说过,近代的“神仙”他们门派是所知甚少的,她放缓声音娓娓道来:“一种丹药,类似于大量存储气的灵物,需要特定的服食术行气,否则很容易被海量的气冲毁窍穴。”
“紫金莲曾在半百年前被奉为‘丹道神物’,由那位近仙陈撄宁炼制。”
“曾被天下修士趋之若鹜一般追求,可最终却销声匿迹,除了这昙花一现的紫金莲,丹道一途再也没有能够登堂入室的作品。”
“而后丹道逐步式微,古籍中所言的灵丹妙药仿佛不存在一般,不再现与此世,如今少有修士会专门钻研此道,除了大师,一般修炼丹道的这都视为小道,作为练气养气的辅佐术法,陶冶情操耳。”
徐雨念所言较为中肯,丹道渐微,实是世人眼中的公认。
陈让他本人倒是有些炼丹的手法,之前也炼制过一些成品,只是无人评鉴,那个教授他练气的老头也未置一词,故而陈让并不知晓自身炼丹的具体水准。
徐雨念其实话中还有一句未能出口,那就是紫金莲不止让修士一举迈入第二境界。
依照她师父所言,乃是凡人服用,皆可一步入第三境界。
通玄之上。
但这与紫金莲持有者陈让所言相悖,所以她也对紫金莲的功效不做过多解释。
殷州还是吓得有些怔怔之感,之后恍然大悟,回过神来惊说:“一个虚无缥缈的仙缘就能招蜂引蝶,要是玄门中人知道你坐实紫金莲拥有者的名头,岂不是会将无数矛头对准你?”
“江海还真有大麻烦,”徐雨念不轻不重说了一句。
陈让也将话摆在台面上,“情况我已说明白了,未来到江海找我的人可能会非常多,二位租客往后三个月的去留,由你们自行决定。”
殷州,徐雨念对视一眼。
“那先这样,我出门走走,”陈让言尽,就此离去。
……
今夜无月,只剩稀疏的几颗微星漏在云层外面,郊区的灯光照不到一条路的全貌,细密的夜色得以晃荡在陈让视线之内,蜷缩的漆黑也得以拥有人间的一席之地。
陈让擅长走夜路二十几年,还从未阴沟里翻船过。
江海属于丘陵地貌,本地名胜不多,小山连绵,海拔百米就是极限,时常有寺庙或者道观建在山腰或者山顶,是清居的好去处。
陈让目的地正是其中一座丘陵,名叫沽鹤山。
它在一众小山丘、小土包里也算是身材高大,独有一览众山小之势,有个不知真假的故事,听闻宋朝还是明朝时候这里曾有大虫祸害,吃了乡间牛羊牲畜数几何,后来有一位上京赶考的书生丧命虎口,衙门请了大批为民生情愿的侠士,联合山下农夫百人,举着火把烧了这座沽鹤山,将那虎兽逼出,配合火势用弓弩之类杀了它。
山虎死后这座沽鹤山遭了火也变为一座荒山,十几年寸草不生。
直至现在,沽鹤山变作大片荒野,杂草丛生,树木森然,郁郁葱葱,几乎没有什么人去过。
陈让此去沽鹤山,是为了挖出来一把他四年之前用的还算顺手的剑。
天干地支撤去监视,他变为“普通人”了之后,就将那一柄剑埋藏在了沽鹤山的后山地方。
具体位置还需要推算和辨认。
单纯用双腿走了几个钟头的陈让,终于行至山脚,开始登山。
山上无路,山坡也不算陡峭,陈让顺从来时的道路方向从山南往上前行。
四年前埋剑的时候陈让曾在一颗老槐树上做了独有的记号,不知四年时间过去,那个痕迹是否被风吹雨打去。
越过一座土坡,用手指拨开杂乱的植被,逐渐登山的陈让寻找到四年前做过记号的那一颗老槐树,它比之前更加枯槁,三月开春的新绿枝丫仍旧显现在老树身上,但苍苍垂暮之感即是在极为漆黑的夜里也仍旧可以嗅出来。
陈让在荒山上总算打开照明,检查树皮上的痕迹。
他环绕老树,走到第十二圈的时候找到了那块树皮痕迹,陈让用手指轻轻撕下那一片贴合的异常紧密的老树皮,小心翼翼,如同撕开吸水后叠在一起的宣纸。
树皮被剥开,露出里面光洁的植物纤维本质。
树干上面用指甲之类的硬实物件刻着半个讳字。
并无实际意义,也不指向任何一尊神仙。
陈让左手掐出一诀,右手两指尖则放置在那半截讳字上。
以老槐树作为符箓的底子,陈让四年前就是用符箓的术法留作记号,等于是将微末的气打入老树之内,维持其生息,小环境内自我封闭,在某种程度上将老槐树本身可以看成是一张符箓,只是并没有特殊的效果,也不能回应施术者。
抽丝剥茧,陈让逐步将当年注入的微末的气取出来,取出来的气会指引陈让到后山寻找到那柄剑的埋藏之地。
半柱香后,半截讳字从树干上抽离。
老树上渐渐稀疏的枝叶不再向阳而生,尽数有垂头衰败之感。
一半讳字摊开在陈让手心,笔画融化,重新凝聚后变成一柄勺子的模样,直指后山方位。
而他走后,一颗早就该在四年前枯死的老树彻底失去了生机,新绿转为灰黄,一片枯叶破败,不禁西风蹂躏,摔下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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