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雪亭发给麦铁杖的电报的内容很快的流传开, 几乎是在短短的半个月内之内就街知巷闻。
某个小院子里聚着六七个汉子,桌子上没有茶水,唯有一些花生,几人一边吃着,一边小声的骂着,朝廷出了一份古怪的电报,那些蛮夷得到的比汉人都要多,随随便便竟然就能当官和有田地了,更可恨的是圣上竟然不认为华夏人是上等人, 认为华夏人的贡献没有蛮夷大就让华夏人去死好了, 这胳膊肘向外拐的言论怎么看都是大错特错的,这不是把大越百姓与朝廷生生的分隔开吗?亲不亲,自家人, 哪有拿贡献划分自己人的, 血脉相连都不懂吗?
“三哥, ‘上面’……这是啥意思?”有人小声的问道,这“上面”二字很是讲究,“圣上”、“朝廷”等等词语太高大上,很容易惹出是非,那些戏文中经常有的,隔墙有耳, 被人抓了把柄告了诽谤朝廷, 立马人头落地, 用“衙门”一词又过于生硬, 好像屁民一般,众人自忖关心朝政,与众不同,怎么也不会用这么没有技术含量的词语,而“上头”一词刚刚好,指向明确又含蓄,亲切又敬畏,生动又活泼,透着自己与朝廷关系不同,属于有权有势或者消息灵通人士。
“还能是什么意思。”三哥冷冷的道,意味深长。
其余几人急忙点头,个个都笑着:“是啊,还能是什么意思呢。”然后伸出手,抓了一大把花生,使劲的吃着。
“总之,这世道不太平啊。”三哥仰面看天,只觉树欲静而风不止。
“又要起风了。”三哥感叹万千。其余几人沉重的点头,神色肃穆,天下苍生又要多灾多难了。
屋子里出来一个小屁孩,跑到桌子前抓了一大把的花生,吃了几颗,对三哥问道:“爹爹,学堂要收束脩了……”三哥脸色一沉,道:“庄稼人种地就好,读什么书啊,读书能种地吗?知道青菜和萝卜该怎么种吗?读书人肩不能扛,手不能抬,都是废物,想要过好日子,就要老老实实的种地。”小屁孩不服,道:“夫子说,若是不给束脩,他就去报官。”三哥抖了一下,大越朝狗屎的教育法,严令所有儿童都要上学堂,却要家长出束脩钱,这叫P个义务教育?但让他对抗学堂的夫子,他却是怎么也不敢的,那些不让孩子去学堂的家长被衙役每日鞭挞三十,直到送孩子上学为止,有人宁死不屈,结果被送去挖矿二十年。小小的教育法比偷东西罚得都要重。
“告诉夫子,我家没钱!”三个对着小屁孩怒吼,心里知道这毛用都没有,夫子直接报衙门,衙门只要找农庄一查,直接从工钱中扣了十倍的束脩,然后继续每日鞭挞三十。
桌子边的几人察言观色,急忙给三哥台阶下:“那夫子好不晓事,三哥怎么会欠他束脩,定然是会给的。”“唉,上头也不为民做主,既然是上头要孩子念书,就该上头出银子。”“就是啊,我听说在丹阳的人都是不用给一文钱的,为什么要我们出十文钱。”
想想每个月要给学堂十文钱,几人都有些肉疼,可以吃三只鸡呢,朝廷就是不办人事。
“那些夫子最可恶了,县衙每月有银子给他的,还要收每人十文钱的束脩,两边收钱!”有人骂着,县衙公告说学堂公办,免学费,那十文钱是学子一个月的午餐钱,众人那是坚决不信的,小孩子能吃多少,不就是一口饭嘛,一个月哪里要十文钱?
小屁孩站着不敢吭声,在家里他都没有资格吃鸡的,所有的肉都是爹爹吃的,学堂的午餐有鸡肉兔肉呢。
“上头胡作非为,不长久的,我们只管看他作死。”一群人劝着,三哥得了台阶,长叹一声:“唉,贪官污吏,民不聊生。”取出一个钱袋,数了十文钱,摔在了小屁孩的手中,骂骂咧咧着:“老子小时候没有花过爹娘的一个铜板,你个狗杂种花了老子这么多钱,长大了记得十倍的还给老子。”
小屁孩急急忙忙的跑开。屋子中的小屁孩娘亲这才走了出来,赔着笑脸,又拿了一盘花生出来放在桌子上。众人随意的点头,大把的吃着花生。
“听说朝廷还要建造更多的火车,这真是劳民伤财啊。”
“好好的农庄,结果一半人都去了邻县,真是浪费田地。”
“朝廷懂个P,都是乱来。”
快到傍晚的时候,众人这才散去,临走的时候又各自大大的带了一把花生揣在怀里,大声的打着招呼:“明日上工见。”“今日早早歇息,明日还要搬砖。”“明日搬了砖之后,我请你吃瓜子。”
小屁孩的娘亲这才端了饭菜出来,自从农庄迁移了一半人,这里成了工厂之后,这饭菜也必须自己掏钱买菜了,贵的很。
“等着,老子总有机会成为宰相的。”三哥大声的道,神情中透着骄傲。
小屁孩的娘亲赔着笑,她和三哥是一个村子的,从小长大,小时候觉得三哥好厉害,什么都懂,特别是对朝廷的大事,真是有才华,父母也觉得三哥绝不是池中之物,将来一定能出人头地,她和三哥就成了亲。这十几年过去了,三哥还是那个口若悬河,什么都懂的三哥,但别说出人头地了,连个温饱都有些艰难。大字不识,干活不肯卖力,哪来的出人头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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