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不是很大, 但照在身上有些暖暖的, 不过片刻背上就出现了汗水。
“别着急, 马上就到萍乡了。”十几个人慢悠悠的在街上走着。他们是株洲的小商人, 打算到萍乡进点货物。
“张掌柜, 这江西的牲畜就这么多?”一个年轻人实在惹得不行, 拿衣袖用力的扇风,却依然觉得汗流浃背, 干脆脱掉了上衣,露出了膀子。
“多,非常的多。”张掌柜也觉得有些热, 额头有些渗着汗水, “这萍乡以前穷啊, 集市上逛一圈, 也就只有孤零零的一二十人, 别说猪肉羊肉了,找个卖鸡的都艰难无比。”
那年轻人点头, 萍乡甚至整个江西在他的心中就是这种落后的小地方。
“最近可不同了, 自从被大越国吞并之后,这猪、鸡、兔子多得数不清啊。”张掌柜以前都是在株洲本地的农村收购牲畜的,但养家畜的农民出乎意外的少。养猪费时, 养鸡要下蛋,兔子?兔子也能自己养?张掌柜在株洲或者长沙收到的牲畜都无法满足商号的需求。
“真是不明白啊, 同样是养家畜, 为什么江西的家畜产量就这么大呢。”同行的另一个人也赞叹着, 不管怎么说,自从江西的家畜数量疯一般上涨之后,周围的城池的饮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肉类需求逐步扩大,批量贩卖家畜成了一门正经的生意。
十几人渐渐的靠近萍乡,却怎么都没有看到人迹。众人互相打量了一眼,人人小心戒备,听说江西最近在造反,还以为可以趁机低价收购一些牲畜,但看眼前的清冷,江西造反的规模和影响超出了他们的估计。
“小心些。”张掌柜低声道,十几人郑重的点头,放慢了脚步,警惕的看着周围,虽然做生意是富贵险中求,但不代表傻乎乎的走到一群暴民中间送死。
又靠近了百余丈,远处渐渐的有了人声。张掌柜等人互相看了一眼,伏低了身体,借着树木的遮掩小心的靠近。远处的空旷之处,万余人正在堆土砌墙,有人喊着口号,有人挑着泥土。
“是准备建城堡吗?”树丛中,某个伙计低声道。看那万余人的服装都是军服,建立军营的可能非常的大。只是,为什么不干脆修筑萍乡县城呢,多建几座泥土高墙,这萍乡县城自然就刀枪不入了。
“不像。”张掌柜低声道,看那长宽都有百丈的地基,以及向内缩进的一层又一层的高台,只觉奇怪无比。
“看着像要建一座山啊。”有伙计低声嘀咕,瞧那一层层的像不像台阶?只是这台阶只怕有丈许高了。众人小心的趴在树丛中观望着,虽然那些士卒的行为有些诡异,但与他们没有太大的关系。
“没什么好看的,我们走吧。”张掌柜低声道,有这么多士卒在,这江西的造反只怕是已经平息了,他们想要乘着动乱压价的计划只怕是破产了,但既然来了,不妨平价买些回去。
“等一下!”那个怕热的伙计颤抖着道。“看,他们在抬什么?”
正要起身的众人闻声望去,看到一些士卒两人一组,抬着什么东西。这个情形刚才就有人注意到了,也不以为意,土木工程抬些泥土转石又有什么奇怪的。
“那是个人!”怕热的伙计声音都变了。其余人一怔,仔细的看,越看越像。有一些尸体的手臂在搬动的时候垂落着,晃荡着。
“真的是人!”张掌柜惊呆了,声音都沙哑了。
士卒们抬着尸体上了方台,整齐的放成了一个比方台边缘小了数丈的方形,然后又倾泻泥土铺盖,而后又是抬尸体,倾泻泥土,周而复始。
“京观!”有伙计反应过来了,浑身发抖。这长宽各百丈的方台需要多少尸体?
其余人一句话都说不出,仔细看远处,原本以为只是泥土堆的物什,竟然是一具具的尸体,随便数数就知道不下数万。
“咯咯咯!”有人牙齿打颤。
那怕热的伙计缩成一团,剧烈的发抖。“好冷!”他打着哆嗦,只觉全身血液都要被冻住了,呵一口气都能冰冻树木了。
“我的衣服呢,我的衣服呢?”那怕热的伙计茫然的低声道,再不穿衣服一定冻死。
“千万不要动!”张掌柜低声呵斥道。“若是被他们发现,一定杀了我们!”军队都会在附近安排侦骑,没有发现他们是他们运气好到爆棚,但别指望好运气还会有第二次,
众人浑身大震,瞧瞧那一地的尸体,以及那高高的京观,只觉若是大声喘一口气就会成为那高台上的尸体。那怕热的伙计死死的趴在泥土中,赤(裸)的胸膛紧紧的贴着泥土,头都不敢抬,恨不得把整个身体都埋在了泥土中。
“我……我……”几个伙计话都说不完整了,他们刚才太放松,借着树木和杂草的掩护,或站或蹲的观望远处,此刻却只觉浑身上下没穿衣服却暴露在大庭广众一般的无力感。
“动作满点,不要惊动了他们。”张掌柜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所有的伙计却神奇的听得清清楚楚。几个伙计用蜗牛一般的速度挪动身体,这辈子头一次感到了地面和草丛的可贵,以及身高的可恨。没事长这么高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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