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是心怀着愠怒,抱着强势过来让秦西榛这样的女人服软念头的罗凛文,毕竟还是觉得,身为罗家人,他的怒火是有重量的,那是可以化成实质的事物,压在人身上。
秦西榛这样的,就算有些傲娇,冉冉升起的小明星,也终究只能低头承迎。当然,让她狠狠吃个瘪,让她身边的人都颜面扫地,把她身上的光环都扒个干净,让她在自己面前现出原形,他觉得还是能做到的。
但是没有想到的是,一见面,那个自号程燃的少年,劈头就是说他们风气不好的下马威,而当他拿出自己这几天在酒店的把柄,以根本不留情面的态度指出他父亲在他的那个层面上所遭遇的问题,当他公布手上的东西会带给整个罗家的危机,指明了打就痛打他们罗家过后,罗凛文丝毫不亚于被人把双手拨开,在没有任何防御的心脏上,豪不留情的重重一击。
然而罗凛文这个时候在羞恼,暴怒之余,心头却还有生出对这个少年难明的某种激烈情绪。
他曾经经历过很多的环境,圈里圈外,行业内行业外,人生在世,江湖恩怨,他父亲那一辈里面,身处高位聚光灯下的某些人物,他们举手投足之间,都是一干晚辈们学习的对象,至少在他的圈子里一些素有抱负想要继承家业或者另起炉灶兴起波澜的同龄同辈人,他们都在像这些老一代的风云人物取经,了解他们处事的智慧,对待事物的方法。
而在罗凛文的所见所闻之中,却从来没有见过有这么一个人,这么年轻,却有这种超越他所认知的行事风格。他理智的一方面告诉他,这个人非常的难缠,他所说的东西,可能都是真的。另一方面,作为罗家的老三来说,他有不甘认栽的另一种血性,甚至内心欲对其咆哮,你敢这么做,找死试试!?
最后这局晚餐相当于被半途腰斩,罗凛文脸色青白不定的坐在座位上,只觉得身边就是有这些保镖又怎么样,还是拿给毒蛇狠狠咬了一口,那是保镖根本无法防御的进攻。
另一方面,离开之前,程燃还不忘对他说,“我允许你有回去考虑的时间,再把做这件事的时间算上去,五天以后,看不到道歉上报,就是见分晓的时候。”
出了门去,程燃捂着肚子,对秦西榛和陈木易道,“好饿啊,我们去吃麻辣烫……”又看向秦西榛笑,“这次你请客。”
搬仓鼠这次竟然乖巧点头。
陈木易道,“你是早算好了的是吗,这样勒索……赚对方一个道歉声明……可怎能有,怎么能有这种行为的。而且,你笃定罗凛文真会登报道歉?”
夜风下,程燃转身,道,“无论怎么样,这件事都不是罗凛文能扛下来的了,他肯定会回去跟家里人商议,然后作出决定。”
陈木易一急道,“他回去一说,他爸可是罗岳,这么个人,知道自己儿子发生了这种事情……而且他真的就允许自己儿子登报道歉,这对罗家来说,也是丢面子的事情吧……”
“那就看他的取舍了……”
陈木易看着眼前少年的眼睛道,“如果……如果,他们拒不道歉,你会怎样?你真的会,把那些照片公布出来……”
程燃摇头,“怎么会……”
“唔噢!吓死我了!”陈木易大松了一口气,感觉要把胸口一直憋着的那股气一口吐干净,道,“幸好幸好。都这样了,那就吓他一吓吧,如果他正好道歉了,那也好。至少还了我们一个清净,接下来西榛也不会在港城,她还在国外录歌,在国外进修,港城只是个中转地,无所谓了。她还是靠自己本事吃饭的。”
程燃伸出手,拍拍他的肩膀,“走一步看一步吧……”
……
那天的事情发生过后,罗凛文不停留的赶往上海,隔天返回港城,先把事情告诉了自己的哥哥,然后兄弟俩再把这个事情,跟他们的父亲反应。
得到罗凛文电话里的内容后,罗铮下午的银行会议匆匆开完,驱车前往太平山的白加道住宅区,这里的一栋门牌号为“11-14”的欧式别墅楼就是罗家的居住地。
罗岳这两天是打高尔夫球的日子,白天出行,下午回家,到家后看到两兄弟都在客厅里,喝了口水,手抄进裤兜往自己书房走,“楼上说。”
在罗岳的书房里,全程听了罗凛文整个汇报的罗岳震怒,手插裤兜,不停拍桌子痛斥了罗凛文十几分钟,随后在罗铮的安抚下,罗岳才稍稍平定下来。
罗铮道,“爸爸,我看小弟也知道做错了,他本身血气方刚,这些事情也难免。我看最大的问题,还是在于对方真的就是有备而来,小弟被偷拍,真的就是那么巧,因为一个女人招惹到了对方?实际上,会不会是有的人在背后针对你的,针对我们罗家的?”
罗岳皱起眉头。
罗铮已经是激动而又恳切的语气了,“爸!难道我们就这样把小弟给推出去,让他登报道歉?让这种人如愿?或者真如对方所说,他公开,会打击到你,成为现在推倒那面墙的一根稻草?”
罗岳深吸了一口气,微微贲张的眼眶里,神情已经是凛冽带着寒意,“我这辈子,能教你们的东西,都是我的生活经验,先前我跟罗凛文你说过,色字头上一把刀,石榴裙下乱葬岗。要有稳定的男女关系,一方面是保证你自己身体健康,另一方面是保证你声誉健康。你犯了,就有今日的祸事!其次,这次的事情,乍一看,好像退一步海阔天空。可是我罗岳,辗转商场,几次股市狙击,都是从当时大名鼎鼎的‘四叔’,梁家,王家这些大人物口中夺食,人们评价我是‘太岁头上动土’,可我就这么,打出了一个罗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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