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点点过去,温婧仍在轿子里一动不动。
“呼……”
到了正子时,也就是午夜十二点。密闭的大殿内忽有一股微风拂过,噗,神像前的两根蜡烛燃起,照耀着些许光亮。
一道金光从神像中跃出,落在地面,正是青山王。
它看着花轿,面上一喜,往前踏了两步忽地一顿,摇身一变,从金甲将军变成了一个喜袍红花的白面郎君模样。
它揭开轿帘,煞有介事的道了声:“请娘子下轿。”
“……”
温婧心里蓦地一抽,忍住不安与恐惧,颤巍巍的下了花轿。青山王见她莲步轻抬,露出一抹小巧的红鞋,更是欢喜,连忙伸手搀扶。
打了半年多的交道,周扬对其癖好了如指掌,像极了那种,呃,古代的极品大猪蹄子!
温婧娇小玲珑,脚也精致,正合了喜好。
它前面彬彬有礼,跟着就原形毕露,急切的掀开盖头,见一张如剥了皮鸡蛋的白嫩脸庞,两道眉细似柳条,红唇小巧,不禁大为满意。
“生的如此漂亮,又是天生绝脉,不可多得,不可多得。”
“……”
温婧说不了话,怕惹它动怒,心中焦急万分。她想跪拜,念头一闪即逝,仙人说永远不许跪鬼神!
也亏得她临场发挥,学着电视剧里伏了伏身,故意涌起一些紧张、慌乱、害怕的情绪。
果然,对方也能读取念头,笑道:“不必害怕,你嫁与本王,就是本王的王妃。这不是洞房花烛的地方,随我来。”
说着,他拉住妹子的手,四周场景骤然变换,竟然站在了一间古色古香的卧室里。
雕花大床,四方桌椅,红烛高燃,桌上摆着酒菜,喜被上撒着核桃、花生等物。
“这就是我们的新房,还喜欢么?”
青山王问了句,有点反应过来,皱眉道:“你怎么不说话?”
它看不穿顾玙的障眼法,不晓得对方无舌,就苦了老老实实的温婧。当然事实证明,生死关头,人都是有爆发力的。
她脑筋急转,将恐惧的情绪放大,又想道,“它不是有王妃么?怎么叫我王妃?”
“什么王妃!”
青山王坐在椅子上,倒了两杯酒,“我那王妃死了千年,不受香火,早就魂飞魄散了。”
“那你还叫人塑像?”
“以示情深罢了,从今以后,你才是我的真王妃,来喝了这交杯酒。”
它说着,就去摸对方的脸蛋。
温婧下意识一躲,蹬蹬往后退了两步。青山王面色一沉,随即恢复如初,道:“你天生阴脉,与我交合,可助我修炼增益。我法术三千,再传授你一些,我们共享香火,长生为神,有何不好?”
“……”
温婧垂下头,沉默片刻,“你是只娶我一人么?”
“怎么可能!与阴脉女身交合,多多益善。不过你放心,你是第一个送来的,我保你富贵身份,她们再多也是小!”青山王理所当然。
“如果我答应你,我也能成神么?”
“当然。”
“我成了神,也能吩咐那些人做事?”
“哈哈,只要你成了神,想要什么要什么,那些人会老老实实的把东西送来。人心如此,人拜鬼神,天经地义!”
“不,你根本不是神!”
温婧猛地抬头,直直的盯着对方。
“你说什么?”
“你根本就不是神!”
“啪!”
娇弱的身子被一巴掌扇飞,狠狠撞到墙壁上,又滚落在地。青山王就像一个气急败坏的白面书生,指着她道:
“你竟敢说我不是神?你懂什么?
我自意识苏醒,神职归位以来,勤勤恳恳,操持阴间,护佑三邑,几乎有求必应。现香火无数,信众千万,多少人敬我畏我,甚至在家中供奉牌位,你竟敢说我不是神?!!!”
砰!
温婧又飞了起来,摔的脏腑移位,口喷鲜血。
“咳咳……咳咳……”
她现在的状态极为不堪,面色惨白,身子像折弯的枯叶,只要再轻轻一动,就会彻底断掉。
但她仍然撑着一口气,不再害怕,唯一的亲人惨死,自己受尽折磨,种种积压的情绪瞬间爆发,忽然能开口说话了。
“那祸害温、张两家的恶鬼,杀人行凶,五人丧命。你却纵然包庇,一句话便一笔勾销?”
“人死不能复生,把那恶鬼杀了也没用。何况它被我伤及本源,已经得到惩罚,我将它收在麾下,由我看管,日后行善积德,岂不比一刀宰掉强么?”
“可你索求无度,每日百只灵兽,耗费他人家财,苦不堪言,这也叫神灵所为?”
“佛祖还说经卖得贱了,叫后代儿孙无钱使用。我为百姓做事,自应收取报酬,而我只取豪族,因为他们承担的起。我若真残暴,让千万信众为我筹集,不是更容易?”
“报酬?也包括纳妃?”
“与本王交合,那是你们的荣幸。”
青山王的思路很诡异,认定自己是正确的。他见对方沉默,不由得意道:“怎么,辩不过我了?本王告诉你,我不仅是神,还要成为天底下最伟大,最广为传颂的神!”
“我懂了……”
“你说什么?”
“我懂了,永远不要跪鬼神!鬼,吓人害人为乐,为的让人害怕敬畏。神,雷霆雨露,福祸相连,为的让人臣服,心甘情愿当个奴才!”
温婧一下子就明白了,道:“你是神,但神不是好东西!你见不得光,见不得人,连自己的真身都不敢暴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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