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门,出现在猎魔人与法师面前的,是一座无比豪华的寝宫。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整座酒柜,从这里就能看出亨赛特这位国王的不同凡响之处。若是寻常的国王(那些想为自己留下一个还算好的评价的),会专门设置书房,在自己的寝宫内也会留有一大面的书柜。
而亨赛特王......他的红木酒柜有着奢华而低调的金边,无比华丽的纹线,以及内里的三百瓶各不相同的美酒。它们从世界各地来到此处,携带着世界各处小麦与土地的香味。
从酒柜往后看,是一张巨大而华丽的床。厚重的帷幔与四个巨大的床柱,天鹅绒被子上躺着一个有着棕色络腮胡,眼眶深陷的老头。
他正在沉睡,但从表情看上去,他应该正在做一场美梦。
“要怎么做?”杰洛特问。“看样子国王正在梦里享受呢。”
“怎么做?”
何慎言轻蔑地笑了,他很少如此鄙视一个人,但正如猎魔人对亨赛特王的评价一般——他像个窃贼,而多过一个国王。
法师走到那张大床旁边,手指微动,一瓶来自维吉玛的美酒便到了他手上。
他打开木塞,醇香扑鼻的气味立刻散发了出来。这是任何酒鬼都无法错过的好酒,而法师却只是闻了闻,随后便将其对准了亨赛特王的头狠狠砸下。
“砰!”
不得不说,维吉玛的工匠绝不偷工减料。他们的酒可不仅仅只是好喝那么简单,啤酒瓶很多次也成为了酒馆斗殴中致命的武器。这种厚实的酒瓶足以在坚硬程度上和木棒相比拼。
一击之下,亨赛特王立刻从他的美梦当中惊醒了过来,他举起双手,尖叫着看着自己床单上深红色的酒液,鼻子上传来的痛苦让他的眼泪即刻涌出。
足足二十秒后,他才分清这不是噩梦。
“你们——”他高声咆哮着,脸上满是青筋。“——是从哪进来的?嗯?!你,猎魔人,我是不是在哪见过你?!”
杰洛特朝他行了一礼,十成十的尖酸刻薄。他很少对外人笑,此时此刻,脸上却带着一种尖酸的微笑:“亨赛特陛下,很高兴你没有忘记我这位小小的猎魔人。”
国王的眼睛不着痕迹地在他背后的双剑上划过,他又看了眼紧闭的寝宫大门。声音已经放低了:“你们擅自进入我的寝宫,还用这种方式将我叫醒,是想刺杀我么?”
等不到回答,他威严地瞪起眼。若是一般的行刺者,肯定会被这位国王的模样给吓到。一个声名在外的暴君,在名声的渲染下,许多人往往会被蒙蔽,而看不到他的真实相貌。
——实际上,亨赛特王不过一米五。坐在那张床上的他,甚至还没有一般的矮人高。
“刺杀?”
法师仿佛听见了天大的笑话,他英俊到令亨赛特忍不住于心中散发恨意的脸上再次露出一个微笑。
摇着头,他说:“不,我们是来向您讨个说法的,国王陛下。”
“向我讨个说法?”
“是啊。”
何慎言举起右手,变戏法似的不知从哪变出了一根军用箭矢。他将其举起,放在亨赛特王还在流血的鼻子下方,让他看得清清楚楚。
他满意地看见国王的眼神正在变化。
“接下来,就让我的朋友杰洛特来吧,我不太善于和国王沟通。”
“去你的,法师。”
“怎么了?你不是经常出没于宫廷之中吗?”
猎魔人没再接法师的话茬,他走上前来,双手交叉放在胸前,冷漠地问:“坦格利安男爵是您派人杀的吧?”
“......如此直白?”
亨赛特笑了,咧出发黄的牙齿,他显然很不注重口腔卫生,杰洛特甚至能闻到他嘴里的臭气:“不错,是我派人杀的他。这个混蛋半年以前一直在城内的酒馆里宣扬自己被那些精灵和矮人们的冤魂缠上了,我去他妈的,这个不知廉耻的畜生。”
他的脸上带上了毫不掩饰的憎恨:“他可是个人类!甘愿和非人种族搞在一起我管不着,但散播这种谣言,我只是让他自杀,这已经算得上是好事了!猎魔人,你扪心自问,我这样的国王哪里找?”
“世界上的确只有一个亨赛特王。”
国王假装听不出来他对自己的讽刺,这个老头盘起腿,转而用了一种更为诙谐的讲述方式:“嗨,猎魔人。你走南闯北,你应该最清楚那些非人种族的德性了吧?精灵眼高于顶,一个个都瞧不起我们,好像他们比我们高贵似的!”
“矮人最贪财,大字不识,说话甚至自称为‘俺’!他们说话尖酸刻薄,性子又暴躁的可以,你知道他们没被我驱逐出去之前,高岩城每年有多少起因为他们产生的斗殴吗?”
“至于半身人,就更别提了!一个个全都是该死的商人!妈的,把科德温的布匹低价买,高价卖给南方佬,挣那些织布的妇人的血汗钱!”
国王举着拳头,无比正义地说:“你说说,猎魔人,和这帮东西混在一起的坦格利安男爵能是个什么好人?!”
“所以呢?”
杰洛特静静地看着他,完全不为他的话语而动摇。
猎魔人冷淡地说:“你说了这么多,只是想掩盖自己意图的丑恶而已。我再清楚不过了,亨赛特。所有政客都会在做坏事之前为自己举起正义的大旗,就像酒馆里看人不爽的地痞流氓欺负人前会说是别人先动的手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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