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开始是分院系的毕业典礼。
江澈一点没掺和,就戴了个扬基队的棒球帽,一直老老实实地负责拍照,跟着林俞静和她的室友同学们,从礼堂到教室,到校园的各个角落。
期间偶尔有不认识的毕业生递过来相机喊他帮下忙,他也都来者不拒。
至于林俞静的同学和室友,自然很大一部分都知道对面拿相机的那个人是谁。
最初也有人因此紧张,听他指挥拍照,笑容僵硬。
但是渐渐,就没太大慌张了。毕竟钱这玩意当场看不到,脸被鸭舌帽和相机挡着,也看不太到,而江澈本身,一直表现得极为自然平常。
就这样过去了一下午。
这个下午本身,其实叽喳吵闹,而且充满各种混杂的情绪,但是它给江澈和林俞静内心的感觉,却出奇的平静、简单和美好。
就只是,她在他的镜头里笑。
而他在她的眼睛里。
四年了,除了两年前暑假宜家和果美的那次战争,林俞静其实并没有太多参与江澈商业的部分,或者说他辉煌的那部分……荒唐胡闹倒是见过不少。
四年间,江澈身上的变化很多也很大。
而林俞静本身,似乎并没有太多改变,似乎依然还是当初茶寮山上的那个林俞静同学。
是那个傻乎乎跑回山上,想煮饭却烧漏了锅,还好意思跟江澈说我不怕蹲山沟的林俞静;
是那个误会了勇敢说先用亲嘴顶一下,回去就研究生理科学的林俞静;
也是那个因为怕山沟里的男朋友来看自己没钱,所以存好了钱偷偷给他让他充面子的林俞静。
当然,属于普通年轻女孩子该有的那点儿小矫情和小虚荣,她也都有。
就像是当初刚来大学,她一早就告诉室友们自己有男朋友,很帅,然后江澈不回信,她丢了脸,就很生气。
就像是现在,异地了四年,到她毕业的时候,总算男朋友有专程赶来,在室友、同学面前帮着拍照,帮着拎东西,帮着拧瓶盖递水,这就很好……
所有这些,都是很平常的小事,但就是能很让她满足,而他,也完全可以不必是宜家江澈,他是江澈就好。
这样,异地自己打了四年开水的林同学就不那么委屈巴巴,可怜兮兮了。
“累不累?”林俞静喝一口水,递到江澈嘴边。
江澈拿起来喝了一口,盖盖子,放进斜跨的包里,说:“不会啊,就拍照而已。”
“嗯。那,会不会闷?”
“不会啊。”江澈指了指照相机,说:“镜头里一直有你。”
“啊啊啊啊啊……”林俞静浑身酥麻,恨不得当众把人抱住,说:“我突然好想重新读一遍大学啊,跟你一起,天天这么肉麻。”
晚饭是在食堂吃的,林同学的饭卡……江澈打饭,江澈打菜。
晚饭后一群人一起,用很慢的步伐,最后走了一圈夜色下的校园。
一路上不时有人勾肩搭背,摇摇晃晃地从身旁经过,有人在抱着哭,有人在扯着嗓子唱着关于分别的歌,荒腔跑调……
这一天,马上要毕业离开的师兄师姐们可以完全不要形象,也都会被理解。
走到操场,远远近近,有好几拨人在弹吉他唱歌。
林俞静其中一个室友的男朋友过去找熟人借了吉他,唱了一首《同桌的你》给他即将分别的女孩。
于是,林俞静就站在江澈身边,仰头一直看他,看他。
江澈尴尬摇头。
“嗯~我也要……”林俞静撒娇,“你今天要惯着我。”
“……”
拿重要日子压人啊这是,没办法了。
江澈接了吉他,想了想,心说当初被拿来当诗装逼的那首《流年》,大概也是时候唱出去了,不然影响力不够,过几年林夕再给它写出来,那就太恐怖了。
他试着拨了个和弦,感受手上的这把吉他。
这年头少娱乐,所以会吉他的男生女生很多,但是江澈的吉他水平,是前世茶寮七年孤寂的日子里练就的。
行家出手,立即吸引了附近很多人。
人到近处才发现,面前的人,就是传说中的那个建院女婿,宜家江澈。
“爱上一个天使的缺点,用一种魔鬼的语言,上帝在云端只眨了一眨眼……
有生之年,狭路相逢,终不能幸免,手心忽然长出纠缠的曲线。
懂事之前,情动以后,长不过一天……”
江澈声音不算大,场面反而愈发安静。因为当初他的那几首残诗曾经上校报征集过续写,当场很快有人听出来了,“这是那首《流年》的完整版啊,原来它是一首歌……”
江澈的歌喉也不算很好,唯一胜处在于咬字和气息里的述说感,再加上这次用了感情,且有不错的吉他水平辅助,所有出来的效果还算不错。
掌声中,江澈欠身感谢,然后还了吉他,拉着幸福小女人样的林俞静离开人群,找了个角落,把人抱住。
“关于这首歌,我想跟你说……”在她耳边,江澈顿了顿,深呼吸,“我很感谢今生可以再一次狭路相逢。”
“嗯。”林俞静大概是晕乎了,并没有听出来哪里不对。
江澈也就没强调,继续说:“也许很多人会觉得你遇见我是一种幸运,但我知道不是,为这场狭路相逢,你……总之那是我的幸运才对。委屈你了,也辛苦你了。”
“嗯。”林俞静笑起来,倒是一样不觉得这话有什么不对,只笑着说:“不用客气啊,明天我都要跟你走了。以后,就该委屈你,辛苦你了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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