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真真没想到自己的详细解释居然会带坏孩子,就收回了这柄已无限接近于后世第一支手枪的短火枪,道:“那就这么定下了。丑话说在前头,本王麾下的兵可不是那么好当的。
若是不服管教不接受训练不遵守军纪,本王定当严惩不贷。当然,只要尔等服从指挥,敢打敢拼,本王也不吝赏赐。至少有一条立刻便可实现,饭,管饱!”
这句立刻就可兑现的简单承诺,比任何长期的空头支票更为有效,狂喜的答应之声此起彼伏,甚至还有憨憨山呼“信王万岁”。
他的伙伴立刻给了他一个暴栗,纠正他道:“你说错了,信王是千岁!皇上才是万岁!你想把信王殿下陷于不义之地么?”
“啊?这么恐怖的吗?那信王殿下,草民祝您千岁千岁千千岁……”
“你个马屁精!殿下,草民也祝您千岁千岁千千岁!”
“有本事你不要拍殿下马屁啊!”
“殿下的马屁,缘何你拍得,我却拍不得?”
大黑马突然觉得耳朵有些发热,抬起两只前蹄一阵嘶鸣,差点儿将十三掀落。
王虎无论如何嘶吼,都弹压不住兄弟们的激情澎湃,觉得很丢份,朝重真做了一个无奈的手势,直接便将皮球踢给了他。
重真忽然想起了那句经典名言——尼姑的脸,和尚摸得我,却摸不得?
旋又觉得这样一来自己不就成为尼姑了么?于是大笑着拔出短火枪,抬手就开了一枪,嘈杂的山林立刻就安静下来,唯有巨大的火器轰鸣,久久回荡。
重真剑眉星目,不怒自威,一阵扫视后道:“令行禁止,军纪严明,方有资格成为本王麾下。尔等,能做到否?”
这个回答很简单,于是震撼之中,众皆高呼:“能!”
“好!那便清扫战场,清点战利,山下整队,生火烧饭!”
“好!”“万岁!”“万你个头……”“哦,是千岁!”
重真情知要将这群豪情惯了的游侠,训练成一支足可征战八方的铁军,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但他并不担心,反而充满信心。
试问,一支由齐鲁游侠儿组建而成的特战队,又有多少乌合之众所能抵挡?
哪怕是现阶段亚洲单兵战力最强的建奴,在大明水陆两军的有效配合之下,在日新月异的火器击打之下,在特定的地形之下,又能抵抗多久呢?
这是一个很令人拭目以待的理论话题,重真决定以实践来证明。
洪承畴最近很烦恼,因为陕西缺粮,非常缺粮。而他,是陕西的督粮参政。
顾名思义,就是管粮食的。
全大明的人都知道,陕西因为较为干旱,粮食产出本来就比较困难。
风调雨顺的年景里,老百姓还能勉强支撑,然而一旦发生旱灾,就要饿肚子。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自天启五年以来,整个三边地区旱灾频仍,日趋严重,久旱不雨,草木枯焦,地里的粮食颗粒无收,百姓怨声载道。
史载陕西农民,“皮骨已尽,救死不赡”。
时任陕西巡抚者,乃是走了魏忠贤门路的曹尔桢,他为了完成权阉强压下来的重任,非但不奏请朝廷减免赋税,反而加派官吏,督责税赋,横征暴敛。
严重的饥荒再加沉重的税赋,百姓没了活路,便逐渐将愤怒迁徙到了粮食充沛的富户身上,近几年来,关中诸县,饥民夜袭富户,开仓抢粮之举,时有发生。
富户们被迫无奈,只得聘请刀客看家护院,严防饥民,对于佃户也多有防范。
如此一来,收租放租者之间的关系,便越加紧张。
天启七年的饥荒尤其严重,死民甚多,饿殍载道,甚至有不少地方疫疾肆流。
“草木尽,人相食。”
七月,渭北白水县农民王二、种光道等,聚集灾民数百,插旗起义。
洪承畴不在其政,不谋其位,乐得不听他劝告的曹尔桢焦头烂额。
但洪承畴也好不到哪里去,毕竟民变一起,便代表着兵灾将临。
那些本来还能咬着牙齿坚持种地的百姓,看到造反的反而吃饱了饭,于是民心浮动,老百姓更加没有了种地的心思。
粮食,也不会因为谁胜谁负,自己从缺水的地里长出来。
在洪承畴的眼中,曹尔桢实在是个很没有能力的巡抚。
看着他当断不断,反而还不断地错失良机,洪承畴实在是有些想念那个曾有过数面之缘,很有能力,为官刚正,却也刚过易折的白面书生——孙传庭。
然而此时的老孙正因不满魏忠贤专权,从而弃官归乡,闲赋在家呢。
“雅伯兄啊雅伯兄,你这又是何苦来哉,留下俺老洪一人,在这官场泥潭里打滚,沾了一身的泥哦。”每于困境念及此处,洪承畴都会一边羡慕,一边不忿。
过了个年,王二非但没有如曹尔桢想象的那般,被饿死,被冻死。反而不断坐大,气势渐成,尽管这所谓的气势在洪承畴眼中,依然不堪一击。
然而曹尔桢,却已成了一只闻民变而色变的惊弓之鸟,照例不断地做着错误的判断,做出错误的举措。
至此,一场很容易扑灭的民变,硬生生地被曹尔桢的不负责任和瞎指挥之下,将养成了一头硕大的肥猪,单凭陕西卫所东拼四凑的兵力已是极难剿灭。
“何至于斯,何至于斯啊!”洪承畴每念及此,痛心疾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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