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重真对于这种威胁般的挑战,一直都是持欢迎态度的。
他一边为王朴量身定做了既可耗尽其精力,又可将其潜力尽数激发出来的训练方案,同时放话回应——只要你有这个本事,你变尽管放马过来。
从此以后,便连马世龙都佩服这个愣头青初生牛犊般的气势,再也不干涉他替自己练兵。
否则,这坏小子便会在为自己施针之后,再行推拿之时,陡然加重力道,让自己也饱尝痛并快乐着的味道。
而自己堂堂山海关的总兵,非但一点办法都没有,还要拐着弯儿表示感谢。
毕竟针灸推拿再加药酒,效果确实不错,极大改善了困扰自己多年的风湿。
半月眨眼即过,黄重真如约向驻守在这道雄关内,彼此已极为熟稔的人,提出了辞呈。
马世龙与这道雄关的守军守将们,便是再舍不得,也不得不将这个少年送出关外,并且目送着他单人单骑单狗,便如游侠一般背负着一柄大铁剑,仗之行走天涯。
微风随着骏马的奔驰,而在耳边呼呼作响,很像后世开着绚烂敞篷跑车时的感受,却又比之更加畅快,更加贴近自然。
黄重真非常享受这种内心宁静而又略显孤独的感觉,来到大明已经十个多月了,奔波忙碌都算轻的。
许多时候都处于拼命的状态,却从未如此刻这般,静下心来欣赏沿途的风景。
因此,离开山海关视线所及之后,他便将枣红马的马速降下来,闲庭散步,走马观雪,好不惬意。
同时,也在整理着心中的思路。
关宁本一家,从地理位置上而言,宁远道与山海关,本身就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彼此之间相辅相成,但凡缺一,便不可能形成这道从辽东直达大明京师的狭长路线。
而从军事角度而言,二者形同一体,共同组成关宁防线,将席卷辽东的后金铁骑,牢牢锁在了关外。
宁远大捷后,袁崇焕趁机将防线延伸出去,形成了关宁锦防线。
可是,不论他在辽西走廊之上有着怎样的建树,若无山海关的压阵并且支援,那么防线上的宁远、锦州、松山、杏山等城,便会孤悬在外,宁锦边军也会成为孤军。
而若无这些城池如钉子一般,牢牢地楔定在这片厚重的土地上,屯兵坚守,蚕食后金所占领的土地,并伺机发起纵深打击。
那么山海关便是再雄伟再险峻,也只是一道矗立于边境的孤塞,孤寂地望着曾与自己血脉相连的黑土地,散发着孤独而又凄凉的叹息。
在原来的历史上,关宁锦防线中的宁锦一段,要随着十八年后,大明于松锦大战中的惨败,祖大寿献锦州城投降,才被后金占据。
而关宁一段却要等到吴三桂投降,开关延敌,才被后金所踏足。
故而,山海关在这道防线中的重要性,已是不言而喻。
也正是因此,黄重真不遗余力地帮助马世龙练兵,企图盘活这段已经有了一些小小改变的历史,也让他这个知晓历史走向的后世人,看到了一丝好的转机。
而且,根据之前的认知,加上这十个多月的亲身经历。
黄重真认为,大明末期的军队战斗力,绝对不像明黑历史上所记录的那样不堪一击,而是极有深度,极有血性的。
就拿此时的山海关守军为例,十八年后率军冲击后金军阵,差一点就于千军万马中取下黄台吉人头的曹变蛟,自不必说。
善于投机钻营,一直混到大明亡了他都没死的左良玉,也暂且不提。
仅是如崔宗荫这些在历史上寥寥数笔,甚至没有丝毫记载的佼佼者,便已一抓一大把。
黄重真一直认为,代表着华夏正统的大明王朝之血性,不仅仅体现在无汉之和亲,无唐之结盟,无宋之岁币,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之上。
也不仅仅是由孙承宗、卢象升、孙传庭、史可法、张煌言,这些为大明战至最后一刻的一线人物所谱写的。
若这些著名人物与这个王朝本身所存在的,被后人所津津乐道的铁一般精神,铸就了倔强到近乎偏执的大明风骨,那么大明的血肉,这段历史的基石,便是由这些无畏的无名者,用热血谱写铺就而成的。
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黄重真坚信,不论这段历史如何变迁,由山海关守军与宁锦边军组成的关宁军,一定会成为一股极其重要的力量,被大明朝堂所依赖。
外御建奴,内平贼寇,两线作战,生命不止,战斗不停。
不论大明最终将走向何方,这支军队都注定会在青史之上,留下浓重绚烂的一笔,被后世人所津津乐道。
更何况,顶多半年之后,正摩拳擦掌想要大展宏图的后金新汗黄台吉,便会秉承奴酋制定的“出则为兵”的八旗制度,尽起兵马,再攻大明。
对这条沧桑的东方巨龙继续施加压力,令其不得抽空疗伤,同时树立新汗威严,顺便借助对外战争,磨平八旗之中那些桀骜不驯之辈的棱角。
是故,这段历史虽因自己的到来,从而有了一些小而好的转变,但是黄重真认为,声势比宁远之战还要浩大一些的宁锦大战,仍然无可避免。
蒸蒸日上的关宁军,终将迎来这一检验成果的时刻。
宁远古道因为战乱的关系,这几年光景之中,几乎常年都没有普通的行人,暗中的商队或者没有建立起来,或者在袁崇焕的严厉打击之下,暂时偃旗息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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