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说。”陆仪还是斜着阮十七,不过语调客气多了。
“这五家,只有一家告了官,还是因为葬在谁家坟地这种破事儿。”阮十七下巴抬起,想翘起二郎腿,刚刚翘起个脚尖,就疼的吸了口气,又老老实实落回去。
“那位兄弟,你下手太狠了,咝,说正事。之所以都没告官,只怕是都以为是早有奸情,这奸夫,孙家以为是和他家姑娘定了亲的赵家小子,那别家,必定以为是族中,或是亲戚中哪个不成才子弟,总之,觉得不是他们家姑娘做了没脸的事,就是族中出了没脸的事,姑娘自己吊死了,反正人已经死了,不宜再多生枝节,影响了家里族里的脸面,这事自然就葫芦提了。”
“嗯。”陆仪垂着眼皮嗯了一声,“五家中,除了告状的孙家,之前的两起,咬死说他们家姑娘是病死的,我让人半夜挖出来看过,又埋回去了,没再多事,之后的两起,有一起姑娘的母亲说她闺女被人害了,要报官,家里人不肯,说这事传出去,几个妹妹就没法议亲了,另一起,父母兄弟,一口咬定是病死的,我让人当场开了棺,抽了爹娘和几个兄弟一顿鞭子,也就抽了几鞭子,没敢做别的,怕惊动了凶手。”
“该打!”阮十七啐了一口,“五起全是赶在庙会后?”
“嗯。”陆仪看着阮十七,“最后一家,我赶去的及时,屋里还没怎么动,屋里和床上都很整齐,被褥枕头什么的,都好好儿的,没有挣扎打斗的痕迹,没有血渍,人是死后吊上去的,五个都是。”
“怎么死的?”阮十七上身前探。
“应该是用被子捂死的,没出血,凶手应该是个身强力壮的,能压着捂死,一点动静没有,得有几分力气。”陆仪眉头微蹙,这是他从家里出来,碰到的头一个案子,就这样缠手。
阮十七捏着下巴,刚一碰就又是一声痛苦的咝咝声,“你这下手也太狠了,明知道我姓……说正事。家都是集上的?”
“嗯,四个集上,一个镇上。”陆仪正眼看阮十七了,阮家这位小十七,传说中极聪明一句,挺实在。
“没查到什么陌生人是吧?”阮十七接着问道。
陆仪嗯了一声,“跟着庙会走,应该是个以赶庙会为生计的人,比如杂耍,货郎,算命打卦的,对于这五家集镇来说,就算陌生人,前两家不提了,事情过去一个来月,后三个,都说没看到什么可疑的陌生人,要做什么的,才能让人不当他陌生人,或是看不到一样?”
“这可难说。”阮十七挠着头,他这头脸,就头皮不疼。“货郎杂耍这些,包括算命,都不大可能,这样的人出现在镇子上,动静太大,动静不大他也做不了生意,跟着庙会走的,除了正经做生意的,还有偷儿这些,得从这些人中间找。”
“你有什么办法没有?”陆仪看着阮十七,不客气的问道。
“办法,暂时没有,你扮美人这事……我说的是正事!你刚扮上是吧?”阮十七一句扮美人出来,见陆仪要翻脸,急忙摆手解释,他说的真是正事。
陆仪盯着他,勉强点了下头,他刚刚装扮好,出来,跪到殿前,他就凑上来了!
“那你得谢谢我,说的是正事,你听我说完!我跟你说,这种算是走江湖的,走江湖的人,眼睛好使的很,就你扮的那……什么,我一眼都能看出来,能瞒得过那些老江湖?你这个饵,钓不上来鱼,说不定还得把鱼惊跑了,你看你这样,一看就不是平常人,那凶手看到你,指定立刻就跑了,这事你不谢我也就算了,还把我打一顿,陆家小爷,你这威风,可不得了。”
陆仪斜着他,片刻,站起来,冲阮十七长揖到底,“对不起,是我莽撞了。”
“唉哟喂!”阮十七两只脚来回跺着,两只手撑着椅子扶手,一幅诚惶诚恐的模样,屁股却在椅子上坐的稳稳当当,“小爷可真是,当不得,我就是说说,咱们兄弟……咱们俩的辈份,是兄弟吧?咱兄弟不是外人,您看您,这客气的。”
陆仪长揖直起,看着一下下撑着椅子扶手稳坐不动的阮十七,拍了拍手,“我赔了礼,你受了礼,这事,可就掀过去了。”
“你那药再给我两罐,我这脸得用你们陆家的药,别万一破了相。”阮十七不客气的伸手要药。
陆仪斜着他看了片刻,示意承影,“给他。”
“南安城不比随安县那样的小地方,这北帝庙会,一热闹又是半个月,就怕他又犯了案,你我都不知道。”陆仪看着承影将药给了阮十七的小厮,皱眉道。
“你我?”阮十七声调上扬,“小爷,你可真不客气,这是你的事,不是……当然。”阮十七话没说完,迎着陆仪微微眯起的眼,立刻改口,“这是南安城,南安城的事,当然就是我的事,再说,我这个人最爱凑热闹,最爱解个谜啊什么的,小爷真是洞悉人心,可不就是你我,不过,这事儿挺烦,非常烦。”
阮十七皱眉皱的咝咝有声。
“我知道很烦,也很急,要不是急了,也不会出刚才那样的下策。”陆仪头痛无比。
“这事儿吧,你有行军图没有,把这几桩案子摆出来看看。”阮十七一边说一边扶着腰,咝咝有声的站起来,“你说你明知道是我,你下这么重的手干嘛?你把我打的伤成这样,我疼成这样,都不能专心……那个啥,我是说,疼得这样,更专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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