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仪紧跟着秦王,往隔壁院子过去,金拙言落在后面,看向李夏,李夏露出笑容,冲他曲了曲膝。
金拙言别过头,转身走了。
李夏往回坐到椅子上,韩尚宫急忙倒了杯茶递给她,李夏接过,慢慢抿着,将所有的关节最后过了一遍,抬头看向郭胜,“出去等着,阮谨俞回到别庄,富贵那边的信到了,进来禀报。”
“是。”郭胜利落应了,转身出去。
李夏慢慢喝着茶,一杯茶喝完,郭胜进来,嘴角带着笑意,“十七爷进别庄了,金贵来了,富贵那边一切妥当,如王妃所料,朝廷没把吴三兄弟越狱看成什么大事,拨了两百名守城厢兵给黄府尹,由他统总缉拿,现正在城里大肆搜查。”
李夏嗯了一声,沉默片刻,看着韩尚宫道:“吩咐下去,把隔壁庵里送来的素点心收拾两提盒拿过来。”
韩尚宫一个字没多说,应了一声,出去叫了个婆子吩咐了下去。
“让银贵把素点心带到徐家别庄,从徐家别庄出来,让银贵去一趟我那间温泉庄子,看有些什么新鲜瓜果菜蔬,拿些过来。跟银贵说,看着些时辰,要赶在天刚刚落黑的时候回到这山脚下,把东西送进徐家别庄,就留在徐家别庄,跟他说,若有什么事,请他尽力。”
李夏低低吩咐郭胜,郭胜凝神听着,欠身答应,“徐家那边,我另挑人去送菜吧,银贵临阵之时,极其难得,王妃身边得有个得力的人。”
“不用,有你就行了,再说,咱们又不上阵。”李夏摇头。
郭胜看着李夏,张了张嘴,想再劝又咽了回去,姑娘这话也是。
打发走银贵,李夏又慢慢抿了杯茶,看着时辰差不多了,和黄太监道:“差不多了,请出来吧。”
黄太监欠身应了,转身进去,没多大会儿,黄太监欠身前引,身后,一个和秦王刚才一样打扮,错眼间仿佛就是秦王的男子,缓步跟出来。
郭胜愕然看着那名和秦王至少六七分像的男子,几乎立刻就明白了,这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养着的替身。
黄太监引着假秦王进来时,李夏就站了起来,微微欠身将假秦王让到上首,看着一瞬呆怔之后就反应过来的郭胜,垂眼吩咐道:“郭胜替我磕个头吧。”
“是。”郭胜垂眼,是字应出声的同时,已经跪在地上,冲假秦王咚咚磕了三个响头。
假秦王不知所措的看向黄太监,黄太监却已经冲他长揖下去。
“我知道,从一开始就知道,我都懂,我都知道的。”假秦王看向李夏,有些慌乱。
“今夜之后,若有幸,我让人送你远走高飞,到你想去的地方,过你想过的日子,若是不幸,后事必定如你所愿。”李夏冲他微微欠身,态度恭敬谦和。
“我都知道,没事,我家里……我都知道。”假秦王眼泪出来了,有些仓皇的看向黄太监。
黄太监上前半步,轻轻拍了拍他的手。
李夏往旁边让了半步,黄太监示意假秦王,“咱们走吧。”
假秦王转身面向屋门,挺直上身,顿了顿,抬脚启步,步态举止明显是练过不知道多少回的,竟和秦王十分相像。
李夏跟在假秦王身边,如同平时跟在秦王身边一样,两人并肩往前面大殿过去。
……………………
从绥安王府别庄那座飞檐挑出的高阁里望出去,夕阳和夕阳下的婆台山和婆台寺,分外美丽。
江延世盘膝坐在落地窗宽大的窗台上,眯眼看着绚烂的夕阳,听着垂手站在屋里阴影中的枫叶的禀报:“城里一切照爷的安排,已经驱赶的差不多了;苏公子和李文岚刚刚从长垣码头启程,脚程和平时差不多,落黑前后能进京城;银贵到老梁家买了两屉黄米糕,快马送进了婆台寺,耽误了两刻钟左右,提了两个食盒出来,去了山脚下的徐家别庄,从徐家别庄出来,看方向,是往十五里秦王妃陪嫁的那个温泉庄子去了,暗哨说银贵经过时,他听到句嘀咕,说是这才什么时候吃什么黄瓜。”
江延世听的十分专注,却有丝丝的走神。
老梁家的黄米糕只卖清明前后这几天,这两天的黄米糕最佳,只是从京城提到这里,再快的马,那味儿也差了太多了……
因为糕没吃好,才想要吃嫩嫩的黄瓜么?
“申正一刻,陆将军从婆台寺角门出来,先是沿着婆台寺查看布防,看的极细,看回角门之后,下到后面的婆台庵,再由婆台庵折回前山路,正挨个查看婆台寺那些院子,以及各家别庄,婆台寺的院子挨个进去,各家别庄围着外面看,有时让小厮上前问门房,离得远,没听到问的什么,现在已经看过李家那座别庄了。”
枫叶接着禀报。
江延世眼睛微眯,风采无双的陆将军。
“金世子和陆将军前后脚出来,陆将军往山下,金世子往山上,这一带几座庄子挨个看的,这会儿刚刚进去他们王府别庄。申正三刻,秦王和秦王妃一起,进了大雄宝殿,这会儿正和僧人们一起做晚课。”
“谁跟在身边?”江延世眼神微凝。
“黄太监和郭胜。”枫叶答的极快。
“寺里,确实十分安全。”江延世低低的话语里,透着遗憾。
三皇子死在大慈恩寺之后,他就开始往各大寺院渗透人手,到现在,只有大相国寺和这座婆台寺,他还没能安排进去,甚至连点缝隙都看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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