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墨菲斯看着老人完全没有松动的表情,也逐渐放弃了辩解的意图。
他从冰冷的地板上长身而起,脸上的疑惑也逐渐变成了肆无忌惮的嘲弄。
他伸出的右手手掌向上托举,其中那个半透明的光球里正有一张人皮面具在痛苦地咆哮。
萨拉坦透过那透明扭曲的外壳向内看去,那不正是他曾经最青睐的学徒墨菲斯?
萨拉坦面前的恶魔不等他再看,就收起了手掌。好像萨拉坦多看一眼,都是对它战利品的侮辱。
它迫不及待地向面前的老人解释着如今它与墨菲斯的关系,就像是在战争获胜后,站在敌人的亲人面前提着失败者的头颅在耀武扬威:
“什么时候?您太着相了。我就是墨菲斯,从内到外都是。至上天对凡人改变远超过你的想象。如今他灵魂的一切都与我不分彼此,谁能分开我们呢?墨菲斯就是我,我就是墨菲斯。”
墨菲斯的笑声在礼拜堂里肆意地回荡,而萨拉坦却没有了劝诫的兴致。
大错已经铸成,代价也已被付出。
他面前这具躯壳中的灵魂,已经不是自己曾倾注心血培养的学徒。
曾经的那个墨菲斯,已经为自己的堕落付出了最沉重的代价,并且根本没有挽回的余地。
“你的目的呢?”
萨拉坦配合着“墨菲斯”的表演欲向面前的恶魔问询,想必没有万全的把握,这个恶魔也不会主动现身在他的面前。
而在大势已定的背景下,这个恶魔也应该不会吝于回答他这个“自我囚禁”的、可悲的罪人。
“就如同您交予我的职责与使命一样,一场圣典而已。
只不过能够在他彼时最失败的时刻的忌日里,在他臣民对他信仰的中心,将属于他的臣民献祭给万能的篡变之主,想必一定会让他有所触动吧?”
墨菲斯缓步向萨拉坦的位置接近,挥手之间,两名灵能侍从被巨大的力量击飞。礼拜堂厅堂上绘有圣言的墙壁在发出沉闷的撞击声后,暗红的血迹自两名护卫嵌入墙体的血肉之躯下殷殷流出。
墨菲斯还在逼近,但萨拉坦没有后退或是逃跑的想法。
他眼睁睁看着这个他熟悉的肉体在他面前发生恐怖的变异,甚至连求饶的话都没有一句。
墨菲斯的身躯在扭曲膨胀,弯曲的利爪从他手上白皙的皮肤下蜕变而出,显露出铁灰色的质地;
浑身的皮肤被皮肉下方新生的湛蓝色羽毛刺破,失去生命的光泽,最终变成一片片、一缕缕令人恶心的碎片,残次不齐地挂在恶魔新生的躯体之上:
他的脊椎与颈椎的骨骼在疯狂地增殖,正常人的脖颈在皮肤被撕开又愈合的可怕循环里,被迅速地拉长最终变成了秃鹫一样蜿蜒可怖的形态;
面部的皮肤在双眼之下破开了四道令人作呕的划痕,又长出了剩余的四只眼睛,整个颅骨都像黄油一样被软化拉长,最终变成了一只长满了利齿的六目秃鹫的嘴脸。
一个足有一层半楼高的恶魔,就这样在短时间内从墨菲斯的肉体中破壳而出;他佝偻而可怖的形态,就这样带着至上天中属于混沌邪神的迷乱光环,在这个只有萨拉坦的空间里堂而皇之地显现。
“哦,那你将如何处置我呢?”萨拉坦直视着恶魔的躯干,那上面还有墨菲斯破碎的衣袍挂在上面。
他没有畏惧,但也没有尝试直面恶魔的面孔。
哪怕此时的他脑中有无数的声音在命令他直视这个恶魔的面孔,哪怕他的心智已如汪洋海啸中岌岌可危的孤帆,随时会倾覆到无尽的浪潮之中。
事已至此他早有以死赎罪的觉悟。
可既然能多苟且偷生一会,他也在尽可能地避免自己的神志陷入混乱,从而争取更多的时间让更多的真相得以揭露。
“你不怕我?真是有趣的灵魂啊……我已经迫不及待的想剖开你的心脏,看看那里面的构造是否与其他凡人不同……”
重重咆哮的回音与窃窃恶毒的私语,同时在这个恶魔非人的口中传出;
萨拉坦本就脆弱的肉体和精神,只是因为听到了这段话语,他的耳朵和眼睛就被污秽的力量毁灭:
暗红色的血从他的被混沌腐化而朽烂的五官中潺潺留下。
但这个顽强的灵魂仍旧坚持着没有离开他的肉体,坚定地拄着自己的权杖站在原地,用属于人类的勇敢迎接属于自己的终焉。
“很好……很好……我欣赏你无谓的勇气,我要的就是你这种受难者的顽固。”
恶魔急不可耐地走上前来,将老人轻若无物的躯体一把抓起向着帝皇的圣像走去。
它挥手之间将整个礼拜堂内的圣烛全数熄灭,又在下一瞬间将之置换成亵渎的蓝色火焰点燃。
再次恢复光照的礼拜堂内全无之前神圣肃穆的气氛。
诡异邪恶的光线下,墙壁地板上的圣言被亵渎的魔纹替代;
连彩绘玻璃和穹顶上寓意牺牲与恩赐的壁画上,人物的眼神与表情在光影的变化中,也变得充满扭曲邪祟的意味。
然而这仅仅是邪魔对这里亵渎的开始,更多为这场典仪与阴谋准备的邪恶改造还未施行。
它将属于自己的法杖从亚空间内召唤而出,然后将萨拉坦的身躯倒着摆放在帝皇的圣像之下。
锐利而扭曲的法杖被他双手高高擎起,然后小心翼翼地避开萨拉坦的心脏正中插下,将他钉死在帝皇脚下的陛阶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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